太湖的波涛渐渐平息,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却也掩不住那残留的狼藉和淡淡的血腥气。赵默驾着小舟,并未返回已然成为风暴中心的归云庄,而是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芦苇荡,悄然靠岸。
他寻了一个干燥的土坡坐下,再次取出那枚从铜盒中得到的奇异令牌。令牌在夕阳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触手冰凉沉重,那“岳”字铁画银钩,透着一股沙场铁血的苍凉悲壮之意。背面的星图更是玄奥非凡,那些星辰的排布并非当世常见的任何星象,反而透着一股极其古老的韵味,那几个模糊的甲骨文符号更是艰深晦涩。
“罗盘,分析记录完毕了吗?”赵默在心中默问。
维度罗盘传来一阵温热的波动,一道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已记录完毕。令牌材质为天外陨铁与某种未知合金,内部蕴含微弱定向能量波动,疑似信物或钥匙。星图结构复杂,与当前世界星空存在7.3%偏差,疑似指向特定时空坐标或隐藏秘境。甲骨文符号解析中……初步判断为‘非攻’、‘钜子’、‘守’等字样,可能与上古墨家有关。】
墨家?非攻?钜子?
赵默眉头微蹙。这与他预想的岳飞遗物、《武穆遗书》的线索似乎产生了偏差。岳武穆是兵家代表,怎会与主张“非攻”的墨家扯上关系?除非……这令牌并非岳飞所铸,而是他偶然得到,或是用来开启某处墨家遗迹的钥匙?而《武穆遗书》或许就藏在那遗迹之中?
线索似乎更多,也更加扑朔迷离了。牛首山、星图、墨家……这些碎片如何拼凑在一起?
他尝试将自身精纯的九阴真气缓缓注入令牌。令牌微微一震,表面的星图似乎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毫光,但旋即黯淡下去,并无更多反应。又尝试了气血之力、精神力,效果皆不明显。
“看来,需要特定的契机,或者……找到对应的‘锁孔’。”赵默不再强求,将令牌小心收起。此物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
此刻,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太湖之上渔火点点,更远处归云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隐约可闻,显然那边的混乱还未完全平息。
赵默并不打算回去。经此一闹,归云庄已成是非之地,陆乘风自身难保,英雄大会注定虎头蛇尾。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消化今日所得,尤其是与欧阳锋硬撼那一拳的感悟,以及那令牌带来的信息。
他起身,正欲离开芦苇荡,忽然耳朵微动,捕捉到远处湖面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划水声,以及压抑的喘息声。
灵觉散开,只见一艘小小的乌篷船,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着他所在的这片芦苇荡驶来。船上只有两人,摇橹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梢公,船篷内则是一个气息微弱、却带着一丝淡淡药香的身影。
那药香……赵默目光微凝,其中几味药材颇为罕见,是治疗内腑震伤、梳理混乱真气的上品。
船在芦苇荡边缘停下,那老梢公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对舱内道:“公子,暂时安全了,先在此处歇息片刻,老奴去寻些清水。”
舱帘掀开,一个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却依旧难掩其俊朗面容和贵气的青年,捂着胸口踉跄走了出来,正是杨康!
他显然在之前的混乱中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气息萎靡,眼神中却充满了不甘、怨毒和一丝后怕。
赵默心中了然。看来这位小王爷也是在藏书楼混战中趁乱逃出,躲到了这里。真是冤家路窄。
他并未立刻现身,而是收敛气息,如同融入阴影,静静观察。
杨康靠在船边,剧烈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小口淤血,脸色更加难看。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服下,运功化开药力,脸色才稍稍好转一些。
“可恶!功亏一篑!”杨康一拳砸在船板上,低声嘶吼,“只差一点!那铜盒本该是我的!都是那个青衫怪人!还有欧阳锋那个老毒物!还有梅超风那个疯婆子!”
他絮絮叨叨地咒骂着,将今日失利归咎于所有人,唯独不想自身实力不济。
老梢公默默取水回来,低声道:“公子,息怒,保重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爷还在等您的消息。”
杨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眼神闪烁:“父王那边……消息暂时不能全报。就说我们遭遇强敌,线索被一个神秘青衫客夺走,欧阳锋也铩羽而归。至于梅超风……就说她临阵倒戈,坏了大事。”他迅速编造着有利于自己的说辞,推卸责任,心思可谓敏捷而卑劣。
“是,公子。”老梢公应道。
杨康沉吟片刻,又道:“那个青衫客……到底是什么来路?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武功高得邪门!他抢走铜盒,必有所图!我们必须查清他的底细!”
“老奴已吩咐下去,动用一切力量探查。只是此人如同凭空出现,恐怕……”
“查!不惜一切代价!”杨康咬牙切齿,“还有,归云庄这边暂时不能待了。我们即刻北上,与父王汇合。江南武林经此一事,必然更加警惕,需从长计议。《武穆遗书》……我一定要得到!”
主仆二人低声商议着后续计划,却不知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被不远处的赵默听得清清楚楚。
赵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位小王爷,本事不大,心思倒是歹毒敏捷,甩锅的本事一流。不过,从他话中倒也得知,金国方面对《武穆遗书》也是志在必得,并且似乎还有其他布置。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现身“问候”一下这位落难小王爷时,眉头忽然一挑,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只见又有一艘小船,正晃晃悠悠地向着芦苇荡驶来。船头站着两人,一个憨厚青年,一个灵动少女,正是郭靖和黄蓉!他们似乎也是躲避混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靖哥哥,这边芦苇深,我们先躲一躲,等天亮了再想办法去找陆师叔。”黄蓉的声音传来。
“好,蓉儿,都听你的。”郭靖应道。
两艘小船,一方是落难的金国小王爷,一方是主角气运的郭靖黄蓉,在这片小小的芦苇荡里,即将不期而遇。
赵默觉得越发有趣了。他彻底隐去气息,如同一个最高明的观众,准备欣赏这意外上演的好戏。
郭靖黄蓉的小船缓缓驶入芦苇荡,很快便发现了杨康的乌篷船。
“咦?这里还有条船?”黄蓉警惕起来,示意郭靖放缓速度。
船上的杨康和老梢公也立刻察觉,瞬间紧张起来,手按上了兵器。
“谁?!”杨康强作镇定,厉声喝道。
郭靖听出声音有些耳熟,借着微弱的水光仔细一看,惊疑道:“你……你是杨康?”
杨康也认出了郭靖和黄蓉,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真是冤家路窄!他现在身受重伤,身边只有一个老仆,绝非郭靖和黄蓉的对手!
“郭靖!黄蓉!是你们!”杨康声音干涩,下意识后退一步。
黄蓉大眼睛一转,立刻看出杨康气息不稳,受伤不轻,顿时笑嘻嘻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堂堂大金国的小王爷,怎么落得如此狼狈?像只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
“你!”杨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发作。
郭靖倒是实在,皱眉问道:“完颜康,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杨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答。
黄蓉却不肯放过他,跳上乌篷船头,绕着杨康走了一圈,啧啧道:“看这样子,伤得不轻啊。是不是抢东西没抢过人家,被人揍了?是不是那个铜盒没拿到手呀?”
她句句戳中杨康痛处,杨康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老梢公默默挡在杨康身前,沉声道:“黄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公子已然受伤,何必再出言相讥?”
黄蓉哼了一声:“饶他?他帮着金国害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人?靖哥哥,你看怎么办?要不要把他抓回去,交给陆师叔发落?”
郭靖有些犹豫,他本性仁厚,见杨康已然受伤,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双方僵持,气氛微妙之际。
忽然,一阵悠扬婉转、却又带着一丝奇异魅惑力量的箫声,毫无征兆地从芦苇荡深处飘了过来。
这箫声初听只觉得悦耳,但细细听去,却仿佛能勾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情绪,让人心神摇曳,难以自持。功力稍浅者,恐怕立刻就会陷入幻境之中。
“碧海潮生曲?!”黄蓉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郭靖也是浑身一震,连忙运功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箫声!
杨康和老梢公更是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挣扎之色,显然抵抗得极为艰难。
这突如其来的箫声,瞬间打破了芦苇荡的平衡!
赵默在暗处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了然。黄药师,果然还是来了。是因为梅超风?还是因为那铜盒?或是单纯不放心女儿?
箫声缥缈不定,忽远忽近,显然吹箫之人正在快速移动,且功力之高,已臻化境,远非在场众人可比。
黄蓉又惊又喜,高声喊道:“爹爹!是你吗爹爹!”
箫声并未回应,反而旋律一转,变得更加急促,如同海浪拍岸,惊涛骇浪,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重点压向了杨康和他的老仆!
杨康惨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那老梢公也是摇摇欲坠。
郭靖黄蓉虽然也感压力巨大,但毕竟武功根基扎实,且黄蓉深知曲中奥妙,尚能支撑。
暗处的赵默感受着那精妙绝伦、以音律驾驭精神力量的箫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桃花岛武学,果然别具一格,已近乎‘术’的范畴。可惜,对我无用。”
他的精神力经过维度穿越和国术炼神的淬炼,坚凝无比,更兼《九阴真经》总纲守正心神,这碧海潮生曲虽妙,却难以动摇他分毫。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黑影如同从水底钻出般,悄无声息地扑向那艘乌篷船,目标直指萎靡在地的杨康!速度之快,动作之诡异,竟似不受箫声多少影响!
是梅超风!她不知何时从湖中挣扎出来,竟也循着气息摸到了这里!她对杨康这个徒弟似乎并无多少情谊,此刻眼中只有疯狂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师父!不要!”杨康吓得魂飞魄散!
黄蓉惊呼:“梅师姐!”
郭靖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拦!
箫声陡然变得高亢尖锐,如同利剑般刺向梅超风!
场面瞬间再次陷入混乱!
而就在这混乱的顶点,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青衫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至乌篷船上,手指在杨康怀中某个隐秘处轻轻一拂,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默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这局中局,才刚刚开始。他方才那一拂,已然从杨康身上取走了一件有趣的小东西——一枚刻有奇异花纹、似乎是王府信物的金属令牌。
或许,将来会有点用处。
碧海潮生曲依旧在回荡,梅超风的嘶吼、杨康的惊叫、黄蓉的呼喊、郭靖的怒喝交织在一起。
赵默却不再停留,身形悄然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与芦苇丛中,向着远方遁去。
这片小小的芦苇荡,就留给黄老邪去收拾残局吧。
他的目标,始终是那令牌背后的星空,以及那或许存在的、尘封已久的墨家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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