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过支气管炎的人应该都知道咳嗽有多难受吧,咳得心口都疼,根本停不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咳咳…咳咳.咳…”
凌笃玉站在院中,清晰地听见里面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听得人心头发紧。
随之是段小彩轻柔的安抚声:
“爹,慢点,慢点……喝口水顺顺……”
过了好一阵子,咳嗽声才渐渐平息。
凌笃玉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站在院子里干等着不太合适,有点不太礼貌,毕竟还要住在人家家里呢。
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中间那间屋的门外,没有贸然进去,只是隔着敞开的门扉朝里望了一眼。
屋里点着油灯,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但并不难闻。
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很大的木床,一个被病痛折磨得有些脱相的男人正靠在叠起的被褥上,他脸色蜡黄,嘴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段小彩正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用一块软布替他擦拭嘴角。
那男人,想必就是大当家段长富了。
即使瘫痪在床,,他的眉宇间仍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豪气。
段小彩察觉到门外的身影,回过头,见是凌笃玉,便朝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她进来,同时对父亲柔声道:
“爹,菊婶刚带了位新来的妹妹过来,叫小玉。她暂时没地方住,菊婶想着咱家西屋空着,就让她过来跟我做个伴,您看行吗?”
段长富喘了口气,浑浊的眼睛转向门口,落在凌笃玉身上,他的目光没有审视,只有温和与一点点好奇。
看见凌笃玉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努力想说话。
小彩忙凑近去听,然后抬头对凌笃玉笑道:
“爹说好,很好……他说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热闹点好……”
“爹还说……有人跟你做伴,他……他心里也能好受点……”
凌笃玉看到段长富的眼圈似乎红了,但他立刻掩饰性地闭上了眼,只是那双放在被子外的大手,微微颤抖着。
凌笃玉忙走进屋里,对着床榻上的段长富恭敬说道:
“段伯伯,打扰您了。谢谢您肯让我住下。”
段长富又睁开眼,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嗯”声。
“爹这是高兴呢。”小彩在一旁轻声解释,“自打爹倒下,除了大风哥菊婶陆叔他们时常来看看,家里就再没来过别人了……更别说跟我年纪相当的姐妹了。”
正说着,段长富又急促地比划了一下手指。
小彩会意,对凌笃玉道:
“爹问你吃饭没有?灶上还温着粥。”
“我吃过了,在菊婶家吃过了。”凌笃玉忙道。
小彩点点头:“那我去给爹端粥和药来。”
她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一时只剩下凌笃玉和段长富。
面对这位瘫痪在床,无法正常说话的老人,凌笃玉有些无措,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
段长富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想用眼神来表达他的善意,他努力动了动手指,指向墙边的一把椅子。
凌笃玉明白过来,他是让自己坐。
她依言搬过椅子,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坐下。
段长富又努力地发出几声“嗬嗬”的声音,目光看向桌上的水壶…凌笃玉猜测着问:
“段伯伯,您要喝水吗?”
段长富轻轻摇头,颤巍巍地指向凌笃玉,又指了指水壶。
凌笃玉这才明白,他是让自己喝水。她心下感动,轻声道:
“谢谢段伯伯,我不渴。”
段长富这才安下心来,静静地看着她。
凌笃玉注意到,尽管他卧床多年,但被褥和衣衫都十分洁净,房间里也丝毫没有久病之人的污浊之味。
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虽然松弛,却没有任何褥疮的痕迹。
这一切,无疑都是小彩寸步不离,精心照料的结果。
不一会儿,小彩端着一个木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一碗稀粥,一小碟捣碎的咸菜,还有一碗深褐色的汤药。
“爹,吃饭了。”
小彩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自己侧身坐在床沿,先试了试粥的温度,然后熟练地用小勺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才送到父亲嘴边。
段长富配合地微微张口,吞咽得有些艰难,但很努力。
小彩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不时用软布替他擦拭嘴角流下的粥水。
喂完粥,又伺候着喝了药。
整个过程,段长富的目光大多时间都落在女儿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还有无以言表的疼爱。
如果不是他瘫痪在床,小彩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看着这一幕,凌笃玉鼻头发酸。她想起了自己现代的父母,收到自己被撞死的噩耗,也不知道他们该多么伤心。
伺候父亲吃完,小彩又仔细地替他擦了脸和手,将被子掖好,柔声道:
“爹,您歇会儿。我带小玉去看看屋子,安顿一下。”
段长富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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