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黎明冰冷而潮湿。我像一只受惊的鹿,在密林中拼命奔跑,不顾一切地远离那个废弃小屋和追兵的枪声。荆棘撕扯着我单薄的病号服,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太阳已经升起,但茂密的树冠将阳光切割成碎片,林间依旧昏暗。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耳朵竖起来,仔细聆听身后的动静。
除了鸟鸣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我暂时甩掉他们了。
但短暂的庆幸很快被更深的绝望取代。我迷失在茫茫林海,没有食物,没有方向,只有老周给的一小瓶水、几块压缩饼干和一把小刀。伤口在隐隐作痛,寒冷和饥饿不断侵蚀着我的体力。p.p.RI.的人绝不会放弃,他们可能正带着猎犬和更先进的设备展开搜捕。
我必须活下去。为了胖子,为了陈烁,也为了那些被关在玻璃牢笼里的“实验体”。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根据太阳模糊的位置和依稀的记忆,我判断老周说的货运站在东边,但那条路已经不能走了。我现在需要向南或向北,先走出这片核心区域,再想办法绕行。
我选择向南,因为记忆中地图显示南边有一条公路,虽然风险大,但也是离开山区最快的途径。
接下来的两天,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我靠压缩饼干和溪水度日,用树叶和藤蔓简单处理伤口。夜晚蜷缩在树洞或岩石下,冻得瑟瑟发抖,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让我惊醒。我变得像野兽一样警觉,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怀疑。
第三天下午,我在一条小溪边喝水时,突然发现了异常。
溪边的软泥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不是登山靴的印迹,也不是动物的爪印,而是一种类似军靴、但花纹很特殊的脚印。脚印很新,方向朝着山林深处。
不是p.p.RI.的人?他们的装备似乎更精良。难道是护林员?或者是……其他的闯入者?
警惕心大作。我小心翼翼地沿着脚印相反的方向离开,但心里却种下了一个疑问。
又过了一天,我在一个山脊上,远远看到山谷对面有烟雾升起。不是炊烟,更像是……篝火?有人在那里露营?
希望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可能是驴友,也可能是陷阱。我犹豫再三,决定趁夜色靠近观察。
当夜幕降临,我像幽灵一样摸到山谷边缘,躲在一块巨石后向下望去。
谷底有一小片空地,果然燃着一堆篝火。火堆旁坐着一个人影,穿着深色的户外装,正低头看着什么。他身边放着一个大背包,旁边还立着一件奇怪的、像天线一样的设备。
不是p.p.RI.那种统一的制服,看起来像个单独的徒步者或勘探员。但在这片敏感的区域,出现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显得可疑。
我屏住呼吸,继续观察。那个人似乎很专注,偶尔会拿起一个本子记录着什么。他的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棱角分明,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就在这时,我脚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
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篝火旁的男人瞬间警觉,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扫向我藏身的方向!他迅速收起本子,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后腰——那里似乎别着什么武器。
“谁在那里?”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夜空中回荡。
我心脏狂跳,浑身僵硬。被发现了!
跑?还是……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男人已经站起身,动作敏捷地向我这边靠近,他手中的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开始在山坡上扫射。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没有恶意,只是路过。如果你是遇到麻烦的登山者,也许我能帮忙。”
他的话语听起来合理,但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帮忙”都可能是致命的诱惑。我紧紧攥着小刀,身体伏得更低,准备在他靠近的瞬间拼死一搏。
光柱越来越近,已经能照到我藏身的巨石边缘。
突然,男人停了下来。手电光定格在几步外的一处地面上——那里有我刚才慌乱中留下的半个脚印。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脚印,然后又用手电光扫了扫我藏身的巨石周围,似乎在观察痕迹。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出乎意料地,向后退了几步。
“听着,”他再次开口,声音放缓了一些,“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躲在这里,我想我们可能不是敌人。这山里不太平,有个见不得光的研究所,在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在调查他们。”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中炸开!
他也在调查p.p.RI.?!
这是真的吗?还是另一个更精巧的陷阱?p.p.RI.的人故意派人伪装成调查者,引我上钩?
巨大的心理挣扎几乎要将我撕裂。信任他,可能万劫不复;不信任他,我可能永远走不出这片大山,最终饿死冻死,或者被搜捕队找到。
男人见我没有回应,也不再靠近。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几块能量棒和一张纸条。他将塑料袋放在一块显眼的石头上。
“这里有些吃的,和我的联系方式(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的号码和临时密钥)。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用任何能联网的设备联系我。记住,别相信官方渠道,他们可能被渗透了。”
说完,他竟真的背起背包,收拾好设备,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山谷另一侧的黑暗中,连篝火都没完全熄灭。
我躲在巨石后,久久不敢动弹。直到确认他真的走了,山谷里只剩下虫鸣和风声,我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来,走到那块石头旁。
拿起塑料袋,里面的能量棒是真的。纸条上的字迹很工整,那个加密通讯方式看起来也很专业。
我抬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个男人是谁?
他真的是p.p.RI.的敌人?
还是说,这是“家园”和p.p.RI.之后,我遇到的第三股势力?
他的名字,留在纸条的末尾,像一个谜题的开端:
杨潇。
喜欢共餐者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共餐者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