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庄的楼梯处响起一道清脆的戳声,另一道沉闷的脚步紧随其后。
角川老人耷拉下的眼皮里,是浑浊疲惫的眼珠。
这时,他微微抬头,看向自己门口那被补好了的陶瓷花坛。
“一郎......”
花坛,真的被补好了吗?
我早该知道的。
十年前,它就已经碎了千万片。
拐杖渐渐地缓了下来,角川老人艰难地蹲下身子,想要拿起那被看似被补好了的花坛。
胶布可以粘住碎片,但裂横仍清晰可见。
突然,他那涣散了的瞳孔终于看清了,充满裂纹的花坛中,正插着一朵完整的野花。
这朵野花沐浴在阳光下,顺着微风,肆意,张扬地轻晃它的花瓣。
它就站在那里,不因脱了土而挣扎,也不因失了水而枯萎,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只要有阳光,它就站在那里,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远。
——————
“蓝梦怎么这么坏呀!”虹夏气鼓鼓地说道,她用力攥着自己的橙色马甲,眼眶里打转着泪花。
其余人也都消沉地走在路上,就连一向喜欢搞怪的山田凉也都沉默不语。
这时,山田京香叹了口气,一脸歉意看向他们:“抱歉,让你们听到了沉重的话题。”
他们这个年龄段,应该是快乐的,毫无忧虑的。
社会黑暗这一命题,应该与孩子无关。长大后说不定会有不少苦日子,所以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应该多吃点甜。
山田京香望着天边被截断了的航迹云,再次叹了口气。
天边的白云将太阳遮挡,世界变得阴沉下来。
“妈妈......”
山田京香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山田凉盯着她手中的医药箱:“以后的山田医院也会变成这样吗?”
她的目光顺着医药箱缓缓向上,直到与妈妈的黄绿色瞳孔对视。
她自己的黄绿色瞳孔不知不觉间渐渐染上金黄。
山田京香与小凉对视着,沉默不语。
她望着小凉那逐渐染上金黄的瞳孔,收起了自己的凝重,眉头微蹙,认真的话语缓缓从她的口中淌出:
“小凉,妈妈和爸爸是山田医院的院长,自然要对医院的财政负责,要对医院里的员工负责,要对我们家的幸福生活负责。”
闻言,山田凉的瞳孔中的金黄再深几分,她小嘴微张,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
但下一秒,山田京香却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但是啊——”
她提了提自己手上,画着鲜明的红十字的医药箱。
“妈妈和爸爸,不是商人,而是医生啊。”
天边的白云缓缓飘过,被遮挡的太阳再次浮现,山田凉被突如其来的阳光一闪,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看向妈妈时,却只看见一双闪耀的黄金瞳。
“所谓医生,就应该救死扶伤,”山田京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所谓医学,就应该造福全人类的健康。”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证明给家里面那些老头子看,以她的天赋完全不必选择医学。
她的黄金瞳里,燃烧的是她的理想。
清风徐来,蓝色长发随风轻扬。
闻言,云野悠双眼圆睁,心跳加速,宛若置于温泉之中。
他看着那医药箱上鲜明的红十字,只觉红得发亮。
“所以,山田医院,”山田京香毫不犹豫,“绝不会沦为压榨的吸金窟!”
这是对自己的理想的忠诚!
其余三个小孩瞪大眼睛,小嘴微张,震惊不已。
云野悠望着山田阿姨眼中那闪耀的黄金瞳,摇摇头,轻笑一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片刻后,山田京香一手提着医药箱一手轻捻自己头上白色遮阳帽,帽檐下的眉眼弯弯,她俏皮地说道:“走吧~还有更多的志愿等着我们呢!”
“哦!”x5
云野悠边走边回忆着刚刚在诊所的一场对话。
“既然这样,这个金钱换来的花坛,没有送出去的必要啊.......”云野悠捧着手中的花坛,苦恼地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自己做一个。”
春日野拓撑在柜台上,随意地说道:“孩子,如果你想自己做一个的话,我推荐你去找秋子奶奶,她从以前开始就喜欢自己鼓捣一些陶瓷。
我小时候因为好玩,和其他小伙伴也跑去过她那边学着做陶瓷,结果没几下就放弃,跑到河边游泳去了。
哦,对了,角川爷爷的儿子,就是在她那做的花坛。
她就住在下北泽小学附近,经营着秋天零食铺。”
秋天零食铺......
这个名词,虹夏她们三人印象深刻,这家零食铺就开在学校附近,每天放学都有很多人跑去这里买零食,虹夏三人也不例外。
只是......根据目前的位置来说,秋子奶奶距离他们最远,于是便打算先去最近的住所开展志愿活动,一路走上去。
说干就干!
第一户老人。
“不好意思!”郁代和虹夏共同活泼地大喊着:“我们是山田医院的小小志愿者,麻烦您开开门!”
然而面临的是——
“滚!”
吓得几人面面相觑。
“您好,我们进行的是免费的医疗服务活动,免费身体检查,”云野悠丝毫不胆怯,笑盈盈地说道,“要是有一点点虚假的话,天打五雷轰哦!”
这番既专业又天真的话语,再配合那清澈稚嫩的嗓音,让这户老人一头雾水地开了门。
“孩...子?”她提了提老花镜,看着有些懵。
“是!”山田凉鞠了一躬,“我来帮我妈妈做事情!”
她学着云野悠的口吻,天真地说道。
后藤一里看着老奶奶,一时间只感觉辈分压制,她紧张兮兮咽了咽口水,随即点点头。
老奶奶似懂非懂,愣愣地点点头。
“奶奶!”郁代再次挂起活泼的笑容,她凑近老奶奶,轻轻牵起手,“我们真的是来做志愿的哦!请相信我们!”
老奶奶眨眨眼睛,望着眼前的橙色马甲,心软地放他们进了门。
客厅内,山田京香打开医药箱,拿出便携仪器。
“您好!我是山田医院的院长,”她麻利地拿出血压仪,“接下来由我为您服务。”
老奶奶更懵了。院长?服务?
“奶奶!我来帮您捶背!”郁代活力满满地蹦到老奶奶身后,轻轻地捶着背。
虹夏也自告奋勇:“我也来!”
其余两人也都想加入进来,可老奶奶的背显然容不下四双小拳。
“我先来!”山田凉抢道,“你们下一个!”
“欸!才不要!”
眼见着可爱的小孩子们为了抢着帮自己捶背,老奶奶眉眼弯弯,瘦削的脸上笑得皱纹横生。
“没事的,奶奶就坐在这里,不可以吵架哦。”
身后的小孩边捶背边欢快地唱起歌儿,响亮的生命力在这间孤寂的客厅中荡起旺盛的波纹。
老奶奶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停过。
直到志愿结束后都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再见啦奶奶!”郁代和几个小孩站在院子门口,朝着依依不舍的老奶奶挥手告别。
“欸.....”老奶奶眼睛里闪着光,佝偻的身子拼命地想要挺直,她伸起那皮包骨的手,讷讷地告别,“......再见。”
她愣在原地,直到那活泼的欢声笑语完全消失,依然久久没有回过神。
而接下来,孩子们活泼,生命力旺盛的欢笑打闹,和那像小大人一样争着抢着要帮忙的样子感染了整条街道,乃至整个社区。
“我来帮您打扫吧!”
“爷爷的头发好少哦!”
“这些糖果真的可以给我们吗?谢谢奶奶!!!”
“我们给您唱首歌吧!”
一开始还很强硬的老人们,在他们欢笑声中逐渐软化下来,随后也跟着欢笑了起来。
直到时间缓缓走到下午5点,他们也缓缓走到下北泽小学附近。
缓缓走到“秋天零食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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