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还贴在手臂上,发烫的外壳紧贴皮肤。我站在教育区门口,太阳穴突跳了一下。两小时前隔离区的能量读数刚回落,现在还没到复查时间,但警戒图一直在我视野边缘闪动。
我抬手按了下眉心,呼吸放慢。零域在体内转了一圈,把残留的滞涩感压下去。今天答应了张雯要来培训教师,不能迟到。
教室门开着,里面比平时热闹。我没进去,靠在墙边看了几秒。原本空着的中央区域摆了个架子,上面是用旧管材和滤网拼成的装置,连着一个储水槽。几个学生围在旁边调试,动作不算快,但没出错。
张雯看见我,走过来低声说:“临时改了安排。孩子们做了个净水模型,想做个现场测试。”
我点头,走进去站在后排。没人看我,注意力都在那台机器上。一个穿灰外套的女生站出来,手里拿着记事板。
“这是我们小组做的三级过滤系统。”她说,“第一层是粗筛,挡住大颗粒;第二层用炭块和沙石混合层,去色去味;第三层是反向渗透膜,从报废净水机里拆出来的,能拦住大部分微生物。”
她说话时不看笔记,一条条讲清楚。旁边有人按下开关,浑浊的水从上方流入第一层。水流缓慢穿过各段管道,在最后一格容器里滴出清水。
有人鼓掌。也有声音低下来:“花这么多功夫,真不如直接用主系统。”
我没说话。主系统确实稳定,但一旦被破坏,备用方案就是活路。这些孩子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选了最难的部分练手。
水持续流出,大概过了五分钟,流量开始变小。接着完全停住。前排的学生检查接口,发现沉淀仓满了,但清淤后还是不通。
“堵住了。”一个男孩摸着管壁,“可能是细泥卡在弯头。”
他们换了几种办法,拍打、反冲、调压力,都没用。议论声多了起来,有老师摇头,觉得只是表演。
我闭眼一秒,零域展开,扫描装置内部。结构很简单,问题出在设计上——沉淀仓底部倾斜角度不够,残渣堆积后无法靠重力排出。他们用了标准参数,没考虑实际杂质密度。
我没上前。走到指导老师身边,轻声说:“试试逆向震动频率。”
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转头告诉学生。那个男孩立刻接话:“加震荡电机?频率怎么定?”
“从三十赫兹开始,每十秒降五赫兹,试三轮。”
学生照做。电机启动后发出低鸣,整个架子轻微抖动。两分钟后,堵塞处松动,水流恢复,最后流出的水比之前更清。
掌声比刚才响得多。那个女生看着重新运转的系统,脸上没有得意,反而记下了一行数据。
我走近几步,问她:“为什么选这个坡度?”
她抬头:“手册上写的通用值,我们照搬了。”
“现实不会照手册来。”我说,“下次测一下本地污水的沉降速度,再定角度。”
她点头,把这句话写进本子。
这时广播响了:“各岗位注意,外围热源探测显示北线有移动信号,重复,北线有移动信号。加强巡视,后勤组准备应急物资。”
声音落下,教室安静了几秒。然后学生们自己动了起来。两人去关电源,一人拆下可回收部件,另一个把工具箱归位。没有催促,也没有慌乱。
那个刚才操作电机的男孩跑过来,抬头看我。
“林川,我们能不能加入后勤组?学了这么多,不想只是看。”
我蹲下来,和他视线平齐。
“你们已经开始了。”我说,“刚才那十分钟,就是真正的开始。”
他眼睛亮了一下,转身跑去帮忙收拾。
张雯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新课表。
“下周想加一节实战设计课。”她说,“不用你讲课,但希望你能看看方案。”
“可以。”我说,“每天九点前我都有空。”
她说好,把课表收起来。
我起身往外走。天色比进来时暗了些,风从东面吹过来,带着一点尘土味。终端震动,弹出提醒:隔离区复查,倒计时1小时47分。
我沿着主道往北走,路过居住区时看到徐静带人清理地基。新的渗水层明天就能打印,进度没耽误。
拐角处碰到赵猛,他正检查巡逻队的装备清单。
“北线信号查了吗?”我问他。
“查了,两个点短暂出现,后来消失了。不像大队行动,可能是游散个体。”
“别放松。”我说,“适配体最近不稳定,守夜人不会放过机会。”
他点头,挥手让队员继续。
我继续往前。街道上人不少,有下班的,有送饭的,还有孩子抱着书包跑过。路灯还没亮,但各家窗口陆续透出光。
走到规划站门口,我停下,打开终端调出隔离区监控。生命信号还在范围内,脑波平稳,心率正常。距离上次异常过去六小时,没有再波动。
我把复查时间手动推迟三十分钟,决定先处理手头的事。
桌上放着昨天画的排水草图,旁边是新材料测试报告。我坐下,拿起笔改了几处连接节点。北区扩建不能拖,雨季前必须完成基础铺设。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又远去。有人在远处喊名字,回应声很短。
我盯着图纸,手没停。
直到终端再次震动。
我划开屏幕,新的提示跳出:
【湿地东北角,发现未登记水源流动】
我看了一眼坐标,位置靠近实验体隔离区外墙。
手指停在页面上。
几秒后,我合上终端,站起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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