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还是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到来了。
清晨,米小圈走进教室,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味和一种无声的紧张。他手肘和膝盖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前天在跑道上的狼狈。但比伤口更清晰的,是书包里那份沉甸甸的复习文件夹。
他坐到座位上,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黎。她已经准备好了文具,正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像是在做最后的放松。晨光勾勒着她安静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一门考语文。试卷发下来,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米小圈深吸一口气,翻开试卷,开始答题。基础知识部分,他做得还算顺利,那些死记硬背的古诗词和文学常识,他临时抱佛脚还算有点效果。但到了阅读理解和作文,他就开始感到吃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闷热。额角的汗珠慢慢渗出来,汇聚成滴,顺着鬓角滑落。他努力回忆文件夹里关于阅读题的答题思路,关于作文的素材和结构,但紧张和尚未完全恢复的体力让他的思维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得异常缓慢。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用袖子擦汗,动作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的李黎。
她坐得笔直,微微前倾,专注地书写着。因为姿势的缘故,夏季校服单薄的浅蓝色布料,清晰地贴合在她的后背上。而就在她后背肩胛骨中间的位置,赫然有一片深色的、形状不规则的印记——那是被汗水浸透后,颜色变深的痕迹。
那片汗湿的印记,在浅蓝色的校服上格外显眼,像一幅无声的地图,标注着此刻她身体里正在进行的、全力以赴的思考。米小圈甚至能想象出,那布料下的皮肤,一定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发现让米小圈愣住了。
在他印象里,李黎永远是冷静的、游刃有余的。早读时精神饱满,课堂上对答如流,就连跑步都能给他写出攻略。他几乎从未想过,她也会紧张,也会在闷热的考场里,流下这样努力的汗水。
那片深色的汗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打破了米小圈固有的认知。原来,所谓的“学霸”,也并非毫不费力。她那份接近满分的成绩单,背后同样是专注、汗水,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压力。
一股奇异的情绪涌上心头。之前因为被她“逼迫”、被她“监督”而产生的那点怨气,似乎在这一刻,被那片无声的汗渍悄然冲刷掉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共鸣——原来,他们此刻,是在同一种闷热和压力下,进行着同一场战斗。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还有大片空白的作文稿纸。心底那股因为困难而想要放弃的躁动,莫名地平复了不少。他握紧了笔,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胡思乱想,开始努力组织语言,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念头,一点点梳理到稿纸上。
接下来的数学考试,情况也差不多。遇到棘手的几何证明题时,他忍不住焦躁,视线又会不自觉地飘向旁边。李黎依旧保持着那个微微前倾的姿势,后背那片汗湿的印记似乎扩大了一点。她的笔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偶尔会停顿一下,用笔帽轻轻抵着下巴思考。
看到她也会停顿,也会思考,米小圈心里反而奇异地安定下来。他想起文件夹里她标注的类似题型的解题思路,沉下心,重新审题,尝试着画出辅助线……
一整天的考试下来,米小圈感觉自己像是又跑了一场800米,精神上的疲惫甚至超过了身体。但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很多题目他依然没有把握,甚至可能考得并不理想,但这一次,他心里没有太多考完就放飞自我的虚脱感,反而有一种“尽力了”的踏实。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同学们如释重负地收拾东西,吵吵嚷嚷地讨论着答案。李黎也正在整理她的文具,动作依旧从容。她站起身,拿起书包,那件浅蓝色的校服后背,那片汗湿的印记在动作间更加明显,但随着她离开座位,也渐渐在空气中开始蒸发、变淡。
米小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甚至有些凌乱的数学试卷。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自己额头上还未干透的汗迹。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考完就急着去找铁头和姜小牙对答案,或者抱怨题目太难。他只是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窗外,夕阳西下,给教室铺上一层暖橙色的光。空气中还残留着考试紧张的气息,但也多了一份解脱后的轻松。
米小圈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秋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吹在他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的额头上。他忽然觉得,那片印在李黎校服后背的、深色的汗渍,和他自己额头上这层未干的汗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或许,就是成长路上,最普通也最真实的印记。而这一次,他好像终于看懂了,那个总是走在他前面的同桌,她那看似轻松的步伐背后,其实也踩着同样坚实的、努力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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