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硬炕和单薄的被褥,让夏小雨在沉睡中依旧保持着末世里养成的三分警觉。当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整个薄家沟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寂静中时,一阵粗鲁的拍门声和叫骂就如同一盆冷水,猛地泼进了她的耳膜。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挺尸?夏小雨!起来!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下地呢!真当自己是来享福的少奶奶了?”
是婆婆王秀英的声音,尖锐又刻薄,伴随着木门被拍得“砰砰”作响的噪音,在这清冷的早晨格外刺耳。
夏小雨瞬间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冷的锐光。来了,预料之中的下马威。
她慢慢坐起身,冰冷的空气激得她皮肤起了一层栗粒。胃里依旧有些不适,但比昨夜好了些许。她没有立即回应门外的叫骂,而是不疾不徐地套上那件半旧的棉袄,理了理头发,动作从容,仿佛门外只是恼人的苍蝇在嗡嗡叫。
“听见没有?懒骨头!赶紧滚出来烧火做饭,再把院子扫了!猪圈也该清理了!”王秀英见里面没动静,骂得更起劲了,言语间已然将所有的家务重担都压了下来。
夏小雨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虚弱,但更多的,是灵魂深处那股不容侵犯的意志在凝聚。
“吱呀——”一声,她拉开了房门。
门外,王秀英正准备再次拍门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站在门内的夏小雨,愣了一下。
眼前的儿媳妇,脸上没有她预想中的惶恐不安,也没有新媳妇该有的怯懦讨好。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瘦弱,脸色苍白,但脊背挺得笔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太过镇定,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然,让王秀英没来由地心头一堵。
“妈,早。”夏小雨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王秀英耳中,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身体很不舒服,头晕得厉害,恶心得也吃不下东西。昨天恍惚记得,之前在镇上卫生所,医生叮嘱过,说我这身子骨虚,需要静养,重活累活干不了。”
她说话的同时,右手状似无意地、极其自然地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是一个微妙却含义明确的暗示。在这个年代,一个新婚媳妇出现这样的症状,稍有经验的妇人都会往那方面去想。
王秀英先是怔住,目光下意识地追随夏小雨的手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上,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替嫁的事情仓促,她只知道夏家这闺女性子软好拿捏,却从未细究过儿子休假那次是否……但如果真的有了……
但这丝疑虑很快被长久以来在家庭中作威作福的习惯所压倒。就算真有了又怎么样?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怀了孩子就不用干活了?简直是笑话!
短暂的沉默后,王秀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利刺耳:“娇情!我看你就是懒筋抽的!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怀了孩子就不用干活了?我们老薄家不养闲人!赶紧给我出来!”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夏小雨脸上。若是原主,此刻怕是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了。
但夏小雨没有。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这一步,她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了。如果说刚才只是平静的湖泊,那么现在就是即将掀起风暴的海面。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尸山血海的景象一闪而过,那是屠戮过无数丧尸、在生死边缘锤炼出的煞气,虽然微弱,但本质凛冽如刀。
这气势无形无质,却如同实质的冲击,猛地撞向王秀英。
王秀英被她这一步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喉咙里未骂完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她看着夏小雨的眼睛,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那是一种小兽遇到天敌时的本能恐惧。
“妈,”夏小雨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砸在地上铿然作响,“我是薄斯年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是国家承认的军属。”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强调着“明媒正娶”和“军属”这两个词。
“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若是平时,做些家务是应当应分。但现在,”她目光扫过王秀英有些发白的脸,最终落回她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若是因为操劳过度,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在你手底下出了什么差错……”
她顿了顿,看到王秀英的瞳孔猛地一缩,才继续缓缓说道,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您想想,我娘家那边,会不会答应?他们虽然让我替嫁过来,但我若真有三长两短,他们为了脸面,会不会来讨个说法?”
“再者,”夏小雨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却更具压迫感,“薄斯年所在的部队,若是知道他的妻子,一位军属,在婆家被苛待至流产或者病重……组织上,会不会派人来调查?到时候,丢脸的,恐怕不止是您,还会连累斯年在部队的前程。”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番话,条理清晰,软中带硬,将利害关系剖析得明明白白。没有哭闹,没有争吵,只有冷静到极致的陈述和威胁。
王秀英彻底被镇住了。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欺负惯了原主那种懦弱性子,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夏小雨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她最在意的地方——儿子的前程和自家的脸面。
她看着夏小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替嫁儿媳,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那眼神里的东西,让她这个在农村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妇人都感到心惊。
夏小雨见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言。她深深地看了王秀英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好自为之”,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退回房内。
“砰。”
一声轻响,房门在她身后关上,也将王秀英那张惊疑不定、青白交加的脸隔绝在外。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秒,才传来王秀英压低了的、带着不甘和愤懑的咒骂,声音却远不如之前响亮,更像是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找台阶下:“……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等着瞧……等斯年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脚步声窸窸窣窣地远去了。
门内,夏小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方才挺得笔直的脊梁微微放松下来。她闭上眼,轻轻喘息着,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仅仅是这番对峙,就让她感到一阵虚脱。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营养不良,加上可能的孕期反应,让她连维持片刻的强势都感到吃力。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她走到破木箱前,拿出陪嫁包裹里自己带来的一个粗瓷碗,心念微动,尝试着集中精神。
意识沉入一片混沌,她“看”到了那个约一立方米大小的随身空间。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放着几颗在末世不值钱、但在这里或许有用的消炎药和一小卷绷带——这是她爆炸前下意识收进去的,没想到也跟着来了。
她尝试着,用意念包裹住一颗药片。
下一刻,那颗白色的小药片突兀地出现在她手中的粗瓷碗里。
成功了!虽然空间异能微弱得只能进行这种小范围的存取,而且极其耗费精力,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希望!
紧接着,她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力量异能的种子也在。虽然远不能和前世相比,但假以时日,必能恢复。
她将药片收回空间,现在还不是用它的时候。
听着门外王秀英骂骂咧咧却终究没敢再来打扰的声音,夏小雨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是她在这个家里,立下的第一个规矩。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原主。她是夏小雨,是从末世归来的战士。为了自己,也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将用尽一切手段,在这个贫瘠的年代,杀出一条生路。
规矩立下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利用这有限的资本,去获取生存所需的资源了。
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连绵的、在晨曦中逐渐显现出轮廓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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