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宫那股狂暴的小宇宙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那股雷电般的气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时,教皇的召令便如期而至,传达到了圣域的每一宫。
修罗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起身,向着山顶的教皇厅走去。他知道,自己刚刚构思好的宏大棋局,还没来得及落下第一颗子,就被对手掀翻了棋盘的一角。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突发的乱局中,强行将棋局扳回自己的轨道。
当他抵达教皇厅时,金牛座的阿鲁迪巴、天蝎座的米罗等几位在圣域的黄金圣斗士已经先到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与困惑,显然,刚才狮子宫的异动让他们都感到了不安。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钢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中央那个单膝跪地的身影上——狮子座的艾欧里亚。
他身着金光闪闪的狮子座黄金圣衣,头颅低垂,一动不动。那股不久前还狂暴无比的小宇宙,此刻却被一种诡异的“顺从”所取代,仿佛一头被彻底驯服的猛兽。但刘冬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顺从的表象之下,是更加汹涌、更加混乱的毁灭欲望。
天蝎座的米罗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自己的挚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担忧。
“诸位都到齐了。”
帘幕之后,撒加那威严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一件关乎圣域荣耀之事。艾欧里亚,” 他唤着跪在地上的人的名字,“抬起头来。”
艾欧里亚闻言,缓缓抬头。他的双眼之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阳光与热情,只剩下一种空洞的狂热,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艾欧里亚,” 撒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已经深刻认识到了他兄长艾俄罗斯的罪孽,并为自己过去的偏执与怀疑,向我表达了最深切的忏悔。”
此言一出,米罗和阿鲁迪巴的脸上同时闪过震惊之色。
“为了洗刷他家族的污名,为了证明他对圣域与教皇陛下的绝对忠诚,” 撒加的声音陡然拔高,“艾欧里亚主动请缨,将亲自前往遥远的东方,肃清那些亵渎圣域、窃取射手座黄金圣衣的叛逆之徒!”
这番宣言,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响。
米罗忍不住想上前一步,却被阿鲁迪巴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
“很好。” 撒加对众人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那么,艾欧里亚……”
“请等一下,教皇大人。”
一个冰冷、干脆、如同刀锋划过岩石的声音,打断了教皇的命令。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摩羯座的修罗。
修罗向前走出一步,在大殿中央站定。他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微微垂首,对着帘幕后的王座,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
“属下,对教皇陛下的决定,并无异议。”
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 他话锋一转,一股凛冽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担忧的,并非任务的正义性,而是执行者的‘稳定性’。”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最锋利的解剖刀,直直地射向艾欧里亚。
“十三年前,我亲手‘处决’了他的兄长。我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他对我的憎恨,以及对这件事的执念,究竟有多深。” 修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刻,他虽已‘归顺’,但他周身的小宇宙却充满了狂乱与毁灭的欲望,这绝非一个内心平静的战士应有的状态。”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诛心的一句话:
“我只是在担心,这样一颗‘不稳定的棋子’,在面对他兄长的圣衣时,是否会因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怒,而忘记了任务的本意,最终导致陛下的计划出现瑕疵?教皇陛下的威严,不容许任何瑕疵。”
这番话,是极致的“忠诚”,也是最恶毒的“攻击”。他将矛头直指艾欧里亚的精神状态,却又把落脚点放在了“确保教皇任务完美达成”这个无人可以反驳的制高点上。
大殿内一片死寂。米罗震惊地看着修罗,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在朋友的伤口上撒盐。
帘幕后的撒加沉默了。他感觉到了修罗话语中的“挑衅”,但他却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因为修罗说的,句句在理,完全是从“为了教皇”的角度出发。
如果他反驳,就等于承认自己的控制力并非完美。
许久,撒加冷冷地笑了一声:“修罗,你的忠诚,一如你的圣剑般锐利。你的担忧,很有道理。”
他看向艾欧里亚,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既然如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将指派巨鲸座、猎犬座、武仙座三位白银圣斗士与你同行。他们的任务,是‘协助’你完成使命,确保我的每一个命令,都能得到最精确的执行。”
名为“协助”,实为“监视”。
“艾欧里亚,你明白了吗?”
“是,教皇大人!” 艾欧里亚空洞地回答。
修罗的目的,达成了。他成功地为这头失控的雄狮,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这三位白银圣斗士,将成为星矢等人生死存亡之际,最关键的缓冲。
“属下没有异议了。” 修罗微微躬身,退回了原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艾欧里亚领命离去,那沉重的黄金圣衣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米罗的心上。
当大殿内只剩下寥寥几位黄金圣斗士时,米罗终于忍不住,走到了修罗面前,压低声音怒道:“修罗,你一定要这么做吗?他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修罗缓缓抬眼,用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看着米罗,平静地回答:
“我只在乎教皇陛下的任务能否完美达成。至于工具的好坏,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米罗,转身走出了教皇厅。
他知道,自己的“恶人”形象,在众人心中又加深了一层。但这层伪装越厚,他就越安全,而且撒加的恶行也进一步在黄金圣斗士们面前展露出来。
棋局虽然被扰乱,但最关键的一步,终究还是被他强行扳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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