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曜周身翻涌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冻结了林间的薄雾。他金色的竖瞳如同燃烧的熔岩,扫过地上那条被捏得稀烂的毒蛇残骸,最终定格在蜷缩在冰冷岩石旁、前腿肿胀发黑、气息奄奄的雪团子身上。
那滔天的杀意,在看到雪团子凄惨模样的瞬间,仿佛又被浇上了一桶滚油,轰然炸开!冰冷的金瞳深处,猩红的光芒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苏叶被那恐怖的威压压得几乎窒息,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她恐惧苍曜的怒火,但更让她肝胆俱裂的是雪团子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王!雪团子!它快不行了!求您让我救它!”苏叶再也顾不得恐惧,猛地扑到雪团子身边,声音带着哭腔的嘶哑和不顾一切的哀求。她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雪团子肿胀发黑的前腿,却又怕加重它的痛苦。
苍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从雪团子身上缓缓移到苏叶惨白的脸上。她脸上的惊惶、绝望和那份不顾一切的哀求,像针一样刺入他狂暴的怒火中。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如刀削。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下一秒,苏叶只感觉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轻轻推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伤到她)。紧接着,苍曜那高大的身影已经蹲在了雪团子身边。
他伸出那只刚刚捏碎毒蛇、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轻柔。他小心地避开了雪团子肿胀发黑的前腿,用指腹极其轻微地探了探它脖颈处微弱的脉搏,又凑近它小小的口鼻,感受那几乎消失的呼吸。
那专注而冰冷的侧脸,在透过林间缝隙的微光下,竟透出一种异样的凝重。
“带上草,走。”苍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没有看苏叶,而是极其小心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般,将昏迷不醒、身体微微抽搐的雪团子轻轻托起,护在掌心贴近胸口的位置,用自己体温尽量温暖那迅速失温的小身体。然后,他猛地起身,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部落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银色的残影!
苏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苍曜没有阻止她救雪团子!他甚至…亲自带着它回去!
巨大的希望瞬间冲散了恐惧!苏叶手忙脚乱地抓起地上散落的骨匕、兽皮包,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块长满青苔的岩石缝隙!她用骨匕疯狂地撬开石块,手指被尖锐的石棱划破也浑然不觉,终于将缝隙里那几株散发着微弱银光的成熟月光草连根挖出,胡乱地用兽皮一包,拔腿就朝着苍曜消失的方向拼命追去!
当她气喘吁吁、满身狼狈地冲回自己那间破石屋时,看到的一幕让她心头巨震!
苍曜竟然在她的石屋里!
他高大的身影在这狭小破败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他正单膝跪在苏叶之前清理出来的、铺着相对干净干草的地面上。雪团子被他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干草上,小小的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抽搐着,肿胀发黑的前腿看起来触目惊心。而苍曜,正用他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小心翼翼地撕开雪团子前腿伤口周围的毛发,动作之轻柔,与他周身依旧未散的冰冷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雷如同沉默的影子,守在石屋门口,隔绝了所有好奇窥探的目光。但苏叶能感觉到,附近石屋的阴影里,有不少兽人正屏息注视着这边。
“药!”苍曜头也没抬,冰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苏叶立刻扑过去,将怀里紧紧护着的草药包打开,迅速挑出她认为最有用的几样——藿香蓟(消炎解毒)、车前草(利尿排毒)、还有那块类似姜的辛辣块茎(刺激循环,驱寒)。“水!干净的温水!快!”她一边飞快地将藿香蓟塞进嘴里咀嚼(唾液酶有助于释放药效),一边对雷喊道。
雷动作迅捷,立刻去取水。
苏叶跪在雪团子另一边,顾不得许多,吐出嚼烂的、带着清凉药香的藿香蓟草泥,小心地敷在雪团子被毒蛇咬伤的创口上。草泥接触到肿胀发黑的皮肉,昏迷中的雪团子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哼,小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苍曜按着雪团子身体的手瞬间收紧,指节发白,金色的瞳孔中猩红的光芒再次一闪而逝,但他强忍着没有动,任由苏叶施为。
苏叶动作飞快。敷好药后,她又用骨匕小心地切下一小片辛辣的块茎,撬开雪团子紧闭的小嘴,将辛辣的汁液滴入它口中,希望能刺激它的求生本能。然后,她拿起雷取来的温水,小心地打湿干净的兽皮,不断擦拭雪团子的身体,尤其是心口和腹部,试图帮它保持体温,促进血液循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石屋内异常安静,只有苏叶急促的呼吸声、雪团子微弱痛苦的呜咽,以及篝火燃烧的噼啪声(雷在苏叶施救时已默默点燃了石屋内的小火堆)。
苍曜如同最沉默的守护者,单膝跪在那里,金色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雪团子小小的身体,周身那股翻腾的杀意和怒火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压抑着,转化为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守护气场。他放在雪团子身侧的手,始终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输出的力量感,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这脆弱的小生命。
苏叶的心悬在嗓子眼,每一次雪团子微弱的抽搐都让她心惊肉跳。她能感觉到苍曜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不仅仅落在雪团子身上,也落在她的每一个动作上。那目光充满了审视、压迫,还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沉的焦灼。
终于,在苏叶第三次更换敷在伤口上的藿香蓟草泥时,她惊喜地发现,雪团子前腿那骇人的肿胀,似乎…**停止扩散了**!虽然依旧肿胀发黑,但边缘不再像之前那样迅速蔓延!而且,它微弱的呼吸,似乎也…**稍微平稳有力了一点点**!
“王!您看!”苏叶激动地指着伤口边缘,声音带着颤抖的喜悦,“肿胀停了!它的呼吸也稳了一点!药…药好像起效了!”
苍曜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苏叶指的地方。他伸出指尖,极其小心地、几乎不敢触碰地,在肿胀区域的边缘轻轻按了按。触感依旧肿胀坚硬,但那种如同腐烂般迅速扩散的“势”,确实被遏制住了!
他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深处,翻涌的猩红和狂暴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的深沉光芒。他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雪团子,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那双紧闭的、如同紫水晶般纯净的眼睛,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它似乎还有些迷茫,紫水晶般的瞳孔有些涣散,但很快,它就聚焦在了近在咫尺的苏叶脸上。
“呜…”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呜咽,从它小小的喉咙里溢了出来。它努力地、极其缓慢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苏叶还沾着草泥和血污的手指。
一瞬间,苏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将雪团子轻轻抱进怀里,脸颊贴着它温热的、带着草药气息的小脑袋,哽咽着:“没事了…雪团子…没事了…太好了…”
雪团子似乎耗尽了力气,只是依偎在苏叶怀里,微弱地喘息着,但那双半睁的紫水晶眼睛里,清晰地映照着苏叶的身影,充满了依恋和安心。
苍曜缓缓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笼罩着紧紧相拥的一人一兽。他金色的竖瞳深深地看着苏叶怀里那个脆弱却顽强的小生命,看着苏叶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石屋内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终于随着雪团子的苏醒而冰消瓦解。
苍曜的目光从雪团子身上移开,最终落在苏叶的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冰冷依旧,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悄然融化、沉淀。他没有说话,只是对守在门口的雷,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雷立刻会意,无声地退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部落的阴影中,显然是去处理后续事宜,并阻止任何可能的打扰。
苍曜最后看了一眼在苏叶怀中沉沉睡去的雪团子(脱离危险后陷入恢复性沉睡),又看了一眼石板上那几株散发着微弱银光的月光草,然后,他转身,无声地离开了这间破败的石屋,高大的身影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
石屋内,只剩下苏叶抱着劫后余生的雪团子,以及篝火温暖的噼啪声。
然而,狼王深夜抱着异族巫医的伴生兽(兽人视角)冲入其石屋,并亲自守护救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银月部落死寂的夜幕下,悄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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