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里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与来往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锅滚沸的热汤,满是鲜活的烟火气。
阿格莱雅站在水果摊前,指尖拂过饱满的红浆果,笑着和摊主——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子说了几句家常。
女子被她逗得眉眼弯弯,麻利地用草绳捆好几个熟透的果子递过来。
阿格莱雅接过,指尖触到果皮的微凉,又说了句“多谢”,才转身朝不远处的香料铺走去。
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暖金,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一阵淡淡的花香,与周围的喧闹融得恰到好处。
圣城奥赫玛的清晨总是裹着蜜糖般的暖意,面包房飘出的麦香混着广场喷泉的湿气,街坊邻里碰面时的问候声此起彼伏,孩子们追着鸽子跑过石板路,处处透着融洽和睦的模样。
阿格莱雅捏着手里的果绳,看着不远处两个商贩笑着交换货物,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这层和睦的表象下,暗涌从未停歇——她曾在深夜见过蒙面人掠过屋顶,也曾听闻贵族间隐晦的权力倾轧。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绣着的没落的家族徽记,不过是黄金裔里最普通的一员,既无搅动风云的野心,也没卷入漩涡的必要。
她咬了口手里的浆果,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管它内里藏着多少波澜,眼下这口甜,才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
阿格莱雅转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街角,脚步蓦地一顿——那不是玄霄吗?
他正走在青石板路上,身影有些发怔,像是被人流推着往前走,又像是不知该往哪里去。
黑色披风在喧闹的彩色街坊里本就扎眼,更别提那披风上绣着的一轮残月,针脚细密,是她亲手绣的,但此刻却像一块沉郁的墨,与周围的笑语、鲜亮的果蔬摊格格不入,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股游离在外的茫然。
阿格莱雅捏着果绳的手紧了紧,远远看着他停在一家铁匠铺前,望着飞溅的火星出神,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师兄今天倒是少见的失了方寸。
玄霄的目光撞过来时,阿格莱雅正迎着阳光站着,浅金卷发松松绾成低马尾,几缕碎发俏皮地贴在脸颊,像被风揉乱的金穗。她身着剪裁利落的短款月白裙,裙摆仅及膝,跑动时会露出纤细小腿,腰间系着同色丝带,随着步伐轻轻晃。
手里攥着用草绳串起的红浆果,清甜香气漫在两人之间。玄霄红眸里先是闪过局促,复杂情绪在眼底打转,又被硬生生咽回去。
他黑色披风扫过青石板路,带起极轻风,阿格莱雅却迎着迈上两步,发梢银簪晃出细碎光——那是圣城庆典时,玄霄随手送的小物件,如今成了她最常戴的装饰。
“师兄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她仰脸笑时,眼尾还泛着少女特有的鲜活,像把阳光都揉进了声音里。
玄霄喉结动了动,视线从她攥果子的指尖挪开,又落回银簪,沉默几秒才低声:“……刚从磨坊过来,没想到撞见你。”
话平淡,却藏着刻意,仿佛这场 “撞见”,本就不是意外 。
玄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衣料,指尖在布料的纹路间轻轻滑动。
他微微抬眼看向阿格莱雅,红眸里情绪沉静:“我们的恩师缇里西庇俄斯,她的一部分去了我的故乡阿格特斯尤。只是出了些意外,她暂时被拘在那里了。”
顿了顿,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过几日,我打算回去一趟,把老师救出来。”
阿格莱雅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担忧:“这样吗?”
稍顿,她又问,“所以你打算过几日再出发,不是现在?”
玄霄点点头,指尖仍在腰间布料上摩挲:“恩师让我多待几日。而且,她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阿格莱雅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些。
玄霄吸了口气,抬眼看向她,红眸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诚恳:“恩师希望我等一个人同行。她说,得是我能全然交托信任的人。”
阿格莱雅盯着玄霄泛红的耳尖,很快捕捉到 “交托信任” 里的深意,眼尾微扬,带点促狭又认真:“恩师这要求,倒像把我架在秤上称呢。”
话落又笑,“行吧,谁让我也放心不下老师,更…… 放心不下你独自涉险。” 后半句说得轻,却让玄霄披风上的残月都似暖了几分。
玄霄的指尖猛地一顿,摩挲布料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望着阿格莱雅眼尾那抹促狭的笑意,红眸里先是闪过一丝怔忪,随即便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移开视线,耳根的红意竟又深了几分。
“……多谢。”他低声道,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却没了之前的滞涩。
黑色披风上的残月在阳光下轻轻晃动,那抹沉郁的墨色里,仿佛真的晕开了一点暖意,像是被阿格莱雅那句轻声的“放心不下”悄悄焐热了边角。
阿格莱雅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将手里的浆果往他面前递了递:“等你忙完手里的事,我们再合计行程。”
玄霄摇摇头,指尖从腰间移开,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
他看了一眼阿格莱雅手里的浆果,又迅速移开视线,“既然如此,我先去忙我的事了。”
顿了顿,他微微颔首,红眸闪过退避:“师妹,明天见。”
说罢,他转身融入喧闹的人流,黑色披风上的残月随着步伐轻晃,只是那抹沉郁的墨色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方才被焐热的余温。
阿格莱雅望着玄霄的背影没入攒动的人影,黑色披风上的残月在彩色人流里忽隐忽现,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
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草绳,唇角还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像是被方才那句“明天见”轻轻拂过心尖,连手里的红浆果都似更甜了些。
玄霄走在人流里,黑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那轮残月绣纹在光影里明明灭灭。阿格莱雅那句“放心不下你”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涟漪——他不是愚钝,那话语里藏着的暖意,比阳光更灼人,他怎会读不懂。
可脚步越沉,心头越乱。刻律德菈将信任全然交托的眼神还在眼前,那双总是带着命令口吻的唇,偶尔泄露出的脆弱,让他无法转身;海瑟音握剑时泛白的指尖、硬邦邦话语里的担忧,是多年同僚间磨出的默契,早已刻进习惯;如今阿格莱雅眼尾的促狭与认真,又像一束清亮的光,照进他被职责与暗涌笼罩的世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红眸里翻涌着茫然。辜负谁都像在心上剜去一块,可他连自己的心究竟偏向何处都弄不清——是习惯了刻律德菈的听从?
是放不下海瑟音的羁绊?
还是……对阿格莱雅这束光,生出了不该有的贪恋?
青石板路被脚步踏得发响,却走不出这团缠绕的乱麻。他只能攥紧拳,将所有心绪都压回眼底深处,任由那轮残月披风,在喧闹里拖曳出一道沉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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