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律德菈抬眼望向天空,正午的日头正烈,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玄霄:“哦,对了,玄霄,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玄霄挑眉,疑惑道:“什么事?”
“还记得你带那些大地兽回来的那段时间吗?”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件寻常事。
玄霄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了?”
“当时有几位长老瞧见了,说那些异兽不合规制,要在元老会上批判你,还想借着这事发难。”
刻律德菈指尖轻轻敲着廊柱,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不过,都被我挡回去了。顺带还压下了他们提议的公民大会制度,让他们先把细则打磨清楚再说。”
玄霄一怔,他倒没料到当时还有这茬。那些大地兽性子温驯,却因形貌特殊总引人侧目,他原以为只是些私下议论,没成想竟惊动了长老们。
“可为何……”
“律法面前,事分轻重。”
刻律德菈打断他,目光落回他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做事有你的道理,总不能让些守旧的规矩平白绊了你的脚。等他们把所谓的‘规制’理明白了,再谈其他也不迟。”
正午的阳光穿过廊檐,在她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玄霄望着她坦然的神情,忽然想起她先前说的“代价与权利相行”,心里微动——这位总爱摆出威严模样的半神陛下,似乎总在这些不经意的地方,悄悄替他挡去了不少风雨。
刻律德菈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凝重:
“不过汝也别掉以轻心,这只是暂时压下了。过几日那些长老估计还会揪着这事不放,拿它当把柄,借机争夺他们想要的权利。”
玄霄颔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我明白,还是要多谢你,刻律德菈。”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带着真切的谢意,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
刻律德菈望着他这难得柔和的神色,先前那点严肃顿时烟消云散,脸上露出私下里才有的促狭表情,故意拖长了语调:
“哦?一句‘谢谢’就想打发吾?这么没诚意?”
她微微扬着下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倒像是在讨要什么赏赐的孩子。
廊下的风带着暖意拂过,将她鬓边的碎发吹得微扬,多了些鲜活的气性。
玄霄被她问得一愣,耳根微微发烫,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那女皇陛下想如何呢?”
刻律德菈见状,愈发得意,挺了挺胸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唇边的话语却猛地卡在喉咙里——一片阴影忽然覆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带着暖意的、轻柔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鼻尖萦绕着玄霄身上清冽的草木气息,与他平日里沉静的模样截然不同。
廊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云翳遮住,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呼吸,轻得像羽毛。
玄霄也只维持了一瞬,便猛地退开半步,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眼神慌乱地飘向别处,连声音都有些发紧:
“这……这样算有诚意了吗?”
刻律德菈抬手抚上自己的唇,指尖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触感,平日里总带着锋芒的眸子此刻竟有些发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舌尖像是打了结,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哼,转身时脚步竟有些踉跄,耳尖红得彻底:
“姑且……算吧。”
廊下的风忽然变得燥热起来,吹得两人衣袂翻飞,却吹不散那瞬间定格的、带着点笨拙与羞怯的暖意。
玄霄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耳根却已悄悄降温。
他望着刻律德菈泛红的耳尖和略显慌乱的背影,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刚平复的微哑:
“那便好。”
廊下的风适时地送来一阵凉意,吹散了方才那瞬间过于炽热的空气。
刻律德菈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半晌才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大半镇定,只是眼底那点未散的波澜,终究还是泄露了心绪。
“时辰不早了,”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板起些神色,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微颤。
“吾该回去了。长老们的事,汝记着上心些。”
玄霄颔首应下,看着她转身快步走出回廊,脚步虽快,却不像来时那般从容,倒像是在逃离什么。
他站在原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方才那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陌生的、带着点甜意的慌乱。
暮色渐深,远处传来阿格莱雅唤他的声音,玄霄定了定神,转身往母亲的房间走去,只是那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分。
玄霄望着刻律德菈远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软,脸上的热度未褪,心里却忍不住暗笑自己方才的冲动。
虽说早已是恋人,可在这种半公开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亲近她。
他抬手摸了摸鼻尖,想起刻律德菈方才那瞬间的怔忡,以及转身时泛红的耳尖,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若是换了旁人,敢对律法半神如此逾矩,的确是砍头都够了——可他们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恋人,这点突如其来的亲昵,不过是藏在严肃表象下的寻常甜蜜罢了。
廊下的风带着暖意,玄霄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这种感觉,确实不坏。
可一想到明日要召开的批判会,那点温情便被现实的沉郁冲淡了几分。
就算不去想会上那些长老会如何发难,单是应付这场面本身,就足够费神费力。
更何况,公民大会的场地设在黎明山崖,光是去那儿的路就够让人头疼——要先爬一段漫长陡峭的山路,中途还得换乘那架吱呀作响的机巧悬浮楼梯,梯身晃得厉害,底下便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每次走都得攥紧手心。
玄霄揉了揉眉心,方才因那个吻而起的微热渐渐褪去,只剩下对明日的烦忧。
他靠在廊柱上,望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被夜色吞没,低声叹了口气——看来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
玄霄一边琢磨着明日的事,一边抬脚往自己住的地下室走。推开门的瞬间,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门闩是松着的,分明没锁。
更让他错愕的是,昏暗的烛火下,那匹黑天马阿提米斯正四仰八叉地霸占着他的床,长长的鬃毛散落在枕头上,尾巴还惬意地搭在床沿,一副“这床归我了”的架势。
“不是,”
玄霄走上前,看着睡得正香的天马,又好气又好笑。
“你什么意思?谁让你进来的?怎么连我的床都占了?”
阿提米斯被他的声音惊动,懒洋洋地掀起一只眼皮,打了个响鼻,非但没挪地方,反而往床里缩了缩,尾巴尖还得意地扫了扫床板,像是在说“借你床睡是给你面子”。
玄霄扶着额头无奈叹气。这黑天马自从被送来,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如今更是登堂入室,直接占了他的床。
他弯腰想去把这“不速之客”赶起来,指尖刚碰到阿提米斯的鬃毛,对方却忽然翻身,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玄霄的动作顿住了。看着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想起白日里它驮着自己时的温顺,终究还是没忍心。
他摇了摇头,转身从角落里拖出一张铺着稻草的矮榻:
“行吧,算我怕了你。今晚我睡这儿。”
阿提米斯像是听懂了,得意地甩了甩尾巴,重新蜷回床上,不多时便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玄霄躺在矮榻上,听着身后床上传来的动静,忽然觉得,比起明日的批判会,或许先搞定这匹任性的天马,才是更棘手的事。
玄霄望着床上那团霸占了大半张床的黑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阿提米斯刚被送到他身边时的模样,不过小马驹大小,黑缎子似的毛还没长齐,总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走哪儿它跟哪儿,给块糖就能乖顺地蹭他手心,那时多听话。
怎么长着长着,性子就变得这么野了?
“明明是姑娘家,”
他低声嘀咕,语气里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纵容,“却比那些野马还任性。”
床上的阿提米斯似乎听懂了“姑娘家”三个字,耳朵动了动,尾巴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床板,像是在抗议。
它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脖颈,倒显出几分小姑娘似的别扭。
玄霄瞧着它这模样,心头的那点无奈渐渐化成了软意。也罢,总归是看着长大的,任性就任性些吧。
他吹熄了烛火,黑暗中只听见阿提米斯平稳的呼吸声。
地下室里很安静,连外面的风声都被挡在了厚重的木门之外,玄霄闭上眼睛,白日里的烦忧和方才的悸动都暂时被这安稳的静谧抚平了些。
只是不知明日醒来,这匹任性的天马,又会给他惹出什么新麻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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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写在这儿?当然是.....水字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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