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的赞美声汇聚成浪潮,在焦黑的战场上空回荡。
数百名刚刚还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星界军士兵,此刻尽数跪伏于地。他们的额头紧贴着这片被神迹洗礼过的、尚有余温的土地,仿佛那不是泥土,而是圣殿的基石。
泪水混合着尘土,在他们那一张张被狂喜与敬畏扭曲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激光枪,仿佛那些冰冷的钢铁是对眼前神圣存在的亵渎。他们用被重塑的、完好无损的双手捶打着胸膛,用最原始、最赤诚的方式,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找到新信仰的归属感。
“圣女!您是帝皇派来拯救我们的圣女!”
“我的腿……我的腿真的回来了!赞美您,仁慈的女士!”
“我感受到了,这不是巫术,这是帝皇的慈悲!是真正的神恩!”
这股信仰的洪流是如此纯粹,如此滚烫,以至于连空气都似乎因此而变得粘稠。
瓦莱里乌斯站在高地之上,这股浪潮的首当其冲者。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寒冰,周围的一切都在沸腾,只有他,在固执地维持着自己冰冷的形态,抵抗着那足以融化一切的热量。
他的后背,那被利爪撕开的伤口早已愈合,皮肤光洁如新。那股温暖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如同最恶毒的魔鬼低语,依旧在他的神经末梢萦绕不去。
「异端……」
他的理智在发出最后的、声嘶力竭的尖叫。
「这一切都是伪装!是混沌最甜美、最恶毒的陷阱!真正的神迹只会降临于帝皇的忠嗣,而你们,在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巫下跪!」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他必须将这些迷途的羔羊,从女巫的幻术中唤醒,哪怕代价是他们的生命。
这是他作为帝国政委,不可动摇的职责。
“肃静!”
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从瓦莱里乌斯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启动了随身的扩音器,那冰冷、僵硬、充满了帝国法典威严的声音,如同一盆夹杂着冰渣的冷水,兜头盖脸地泼向了那些狂热的士兵。
“全体起立!”
“你们被巫术迷惑了心智!你们正在向一个异端宣誓效忠!这是叛国!”
咆哮声在战场上空回荡,暂时压下了士兵们的赞美。
一些年轻的士兵,被政委那积威已久的声音所震慑,身体下意识地一僵,脸上露出了迷茫与恐惧。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老兵,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瓦莱里-乌斯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困惑,有怜悯,甚至……还有一丝失望。
终于,一名脸上有三道陈年刀疤的老兵,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是第77矿区守备团的军士长,也是刚才第一个被治愈了穿胸之伤的人。
他没有去看瓦莱里乌斯,而是深深地,向着纪璇所在的方向,再次鞠躬。
然后,他才转过身,面对着那尊屹立在山丘上的、冷酷的钢铁雕像。
“政委大人。”
老兵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为帝国服役了三十年,我的胸膛被欧克蛮人的战斧劈开过,我的大腿被泰伦虫族的利爪撕裂过。每一次,都是军医用粗糙的缝合线和冰冷的机械零件,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他顿了顿,用手抚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膛。
“每一次,我都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和无尽的绝望。”
“但是刚才……”
老兵的眼中,再次涌起了泪光。
“我感受到的,不是巫术,政委大人。我感受到的,是温暖,是新生,是……慈悲。”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是帝皇的慈悲!只有帝皇的使者,才能带来如此纯净的力量!”
这句话,如同投入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军士长说得对!”
“我们感受到的不是欺骗!”
“政委大人,您难道没有感受到吗?那股力量里,没有任何邪恶!只有生命!”
士兵们纷纷站起,他们不再是盲目地赞美,而是开始用自己最朴素的语言,为自己的信仰辩护。
瓦莱里乌斯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
他引以为傲的威严,他用铁血和纪律铸就的权威,在这一刻,被这些他发誓要守护的士兵们,用最朴素的言语,冲击得摇摇欲坠。
“质疑政委,亦是叛国!”
他的理智,被这股公然的违逆彻底烧断。
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支沉重的爆弹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指向了那名带头反驳的老兵。
“退后,士兵!”
他咆哮着,试图用他最熟悉的、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恐惧,来重建那已经崩溃的秩序。
“否则,我将以帝皇之名,净化你被蒙蔽的灵魂!”
枪口对准了老兵的额头。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过去,只要他做出这个动作,再桀骜不驯的士兵也会立刻跪地求饶。
然而,这一次,他失算了。
老兵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眼中没有丝毫恐惧。
他甚至挺直了胸膛,脸上露出一丝悲壮的、殉道者般的微笑。
“如果我的死亡,能让您看清真相,政委大人。那么,开枪吧。”
瓦莱里乌斯的手指,僵在了扳机上。
而更让他无法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第二个士兵,默默地站了出来,挡在了老兵的身前。
第三个。
第十个。
第一百个。
在短短的十几秒内,所有幸存的星界军士兵,都动了。
他们没有喧哗,没有叫嚣。
他们只是默默地,坚定地,一个接一个,挡在了纪璇和那名老兵的身前。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沉默的、却坚不可摧的人墙。
他们没有用武器对着瓦莱里乌斯,但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姿态,却传达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信息:
想要伤害我们的救主,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瓦莱里乌斯举着枪,站在那里。
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堵由他亲手训练出的士兵组成的人墙,他看着那一双双曾经对他充满敬畏、此刻却只剩下陌生与决绝的眼睛。
他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被他所有的部下,彻底地,孤立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用无数次战场处决建立起来的铁血纪律,在眼前这活生生的、无法辩驳的神迹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被戳破的纸。
一文不值。
「为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无力的疑问。
「为什么我的忠诚,换不来帝皇的回应?而这个异端,却能轻易地,夺走我的一切?」
就在这时,纪璇动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知了结局的戏剧。
现在,戏剧落幕了。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瓦莱里乌斯那张因震惊、愤怒、屈辱而扭曲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仿佛在审视一件工具般的淡漠。
那眼神仿佛在问:
你的纪律,还管用吗?
这无声的质问,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瓦莱里乌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羞辱。
他手中的爆弹手枪,再也举不稳了。
他的手,第一次,感到了如此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无力。
纪璇收回了目光,仿佛已经对这个信仰崩溃的政委,彻底失去了兴趣。
她无视了这场已经结束的闹剧,也无视了身后那些士兵们投来的、愈发狂热的崇拜眼神。
她转过身,望向了战场另一端,那个被邪教徒们当做巢穴的、深不见底的矿坑入口。
那里,依旧有微弱的、污秽的混沌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般,断断续续地传来。
她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场闹剧的根源,必须被铲除。”
话音落下。
她迈开了脚步,那双黑色的软靴,踏着坚定的节奏,向着那片深邃的、未知的黑暗,径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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