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代理承诺的一个月期限还剩五天时,李朴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
每天清晨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看日期,看着数字一天天减少,心里的焦虑却没跟着减轻,反而像院子里雨后的杂草,疯狂地往外冒。
夜里依旧频繁失眠,闭上眼睛就是劳工部上门检查的画面,有时还会梦到自己被遣返回国,父母失望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这天凌晨,他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惊醒 —— 不是之前彩钢瓦上的雨滴声,而是更密集、更汹涌的敲打声,像有人拿着无数根小鞭子,狠狠抽打着屋顶。
李朴揉着眼睛坐起来,伸手摸了摸床头的墙壁,指尖瞬间沾了一层潮湿的水汽。
他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天还没亮,只有院子里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的积水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远处的树木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枝叶疯狂摇晃,像是在挣扎。
“这雨也太大了吧?” 李朴嘀咕着,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早上六点多,他刚洗漱完,就看到瘦子老板刘景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难看,头发上沾着水珠,衬衫的肩膀处湿了一大片。
“刘总,您这是怎么了?” 李朴赶紧递过去一条毛巾。
刘景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那房间漏雨漏得厉害,天花板都塌了一块,床上全是水,根本没法住了。”
李朴跟着他去看了一眼,心里也替他犯愁。
刘景的房间比他的还简陋,屋顶的彩钢瓦有一道明显的裂缝,雨水正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水,床上的被褥湿透了,还沾着几块脱落的泥土,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李朴问道,他记得约翰说过,坦桑尼亚有两个雨季,现在应该是小雨季,可这雨下得比想象中大多了。
“谁知道呢,小雨季的雨就没个准头,说不定要下好几天。” 刘景皱着眉,“只能等雨停了再找人修,现在这天气,没人愿意来干活。”
张田也闻讯赶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也叹了口气:“那你这几天住哪儿啊?总不能睡在湿床上吧?”
刘景看了看张田,又看了看李朴,犹豫了一下说:“要不…… 我先跟你们挤挤?等雨停了修好了再搬回去。”
张田赶紧摆手:“别跟我挤,我睡觉打呼噜,能把你吵得一夜睡不着。” 他倒是实诚,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毛病。
刘景早就知道张田打呼噜的事,也没指望跟他住,目光落在了李朴身上:“小李,你房间还有地方吗?跟你挤几天?”
李朴愣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情愿 —— 他习惯了一个人住,突然多个人挤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肯定不舒服。
可转念一想,刘景也是没办法,而且自己还靠公司办许可,拒绝的话不太好。
“行,没问题。” 李朴点了点头,“就是房间小,您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能有个干地方住就不错了。” 刘景赶紧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
于是,张田和李朴一起,把刘景那张破旧的木板床搬到了李朴的房间。
房间本来就小,塞进两张床后,更是显得拥挤不堪,两个人转身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对方的东西。
“委屈你了小李。” 刘景看着拥挤的房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就几天而已。” 李朴笑了笑,心里却在暗暗祈祷雨能早点停,刘景能早点搬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雨果然没停,反而越下越大,院子里的积水越来越深,连车间门口都被淹了,黑人员工只能暂时停工,待在屋檐下聊天。
李朴和刘景的同住生活,一开始还算平静。
刘景话不多,白天要么在办公室处理文件,要么跟张田商量事情,晚上回到房间,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看手机,不怎么跟李朴说话,也没影响他休息。
李朴也尽量避免跟他过多接触,白天在房间里准备经销商资料,晚上早早洗漱完就躺下,假装睡觉,避免尴尬。
可到了第三天早上,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那天凌晨五点左右,天还没亮,外面的雨还在哗哗下着,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的光透过塑料布,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李朴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以为是老鼠在啃东西 —— 这几天房间潮湿,确实偶尔能听到老鼠的动静。
可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对劲。
那声音不是老鼠啃东西的 “咯吱” 声,而是一种更有节奏的 “窸窣” 声,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夹杂着轻微的喘息声。
李朴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声音是从刘景那边传来的。
他悄悄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往刘景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李朴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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