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气从地砖、墙壁、门窗缝隙中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茯苓蜷缩在隔壁小厢房冰冷的硬板床上,身上只有一床又薄又硬的旧棉被,冻得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一夜,苏晚棠被隔壁一阵阵压抑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醒。
那咳嗽声闷重急促,带着不祥的浊音,她心头一紧,顾不上披衣,赤着脚踩在冰冷刺骨的地砖上,几步冲到了茯苓的小屋。
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只见茯苓蜷缩成一团,像只离群受伤的小兽,在冰冷的床板上痛苦地辗转。
她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唇干裂起皮,呼出的气息滚烫灼人!
苏晚棠伸手一探她的额头,那热度烫得吓人!再一摸她身上的被褥,冰冷湿硬,寒气透骨!她猛地看向角落那个小小的炭盆——盆底空空如也,连一丝残存的余烬和温热都没有,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
【系统警报(红光闪烁)!】
【茯苓:重症风寒高热(寒邪入肺,肺气不宣)。诱因:严重寒邪侵体,阳气耗损!紧急处置:需即刻驱寒解表,宣肺退热!延误恐生肺痈(肺部感染)或厥脱(休克)危症!建议:速取生姜、葱白、红糖煮水灌服,辅以物理降温!保暖为第一要务!】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带着刺目的红光在苏晚棠脑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她心上!
怒火,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苏晚棠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她猛地转身,像一阵裹挟着冰碴的寒风,冲到春桃紧闭的房门前,用尽全身力气“砰砰砰”地用力拍打那单薄的木门,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嘶哑:“春桃!开门!快开门!茯苓冻病了!高热不退!把你的炭拿出来!立刻!马上!”
屋内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传来春桃被打扰清梦后极其不耐烦、又带着浓重睡意的嘟囔声:“谁呀…大半夜的…吵死人了…”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门并未打开,只隔着门板传来她惺忪又冷漠的声音:“苏…苏主子?您…您说什么胡话呢?奴婢屋里哪还有多余的炭火啊?这个月的份例…不是都紧着您屋里先用了吗?茯苓那丫头自己身子骨不结实,怨得了谁?再说了,不过是个奴才,发个热而已,忍忍…忍忍天亮了再说呗…”
那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门板后那冷漠到极致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桶冰水,将苏晚棠心中燎原的怒火瞬间冻结成了万载玄冰!那冰,带着刺骨的杀意和决绝!
贤妃!春桃!你们想在这听雨轩里,用这无声的寒冷冻死我,还要冻死我唯一忠心的丫头?
做梦!
苏晚棠不再拍门,也不再言语。
她猛地转身,赤脚踏过冰冷的地面,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冲回自己那同样冰冷的房间。
那双平日里总是氤氲着水汽、显得柔弱无辜的眼眸深处,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
她知道,这场寒冬里的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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