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玉肌膏”一事,如同一根细小的芒刺,深深扎进了贤妃周氏的心底。
苏晚棠这个她原本视如蝼蚁、随时可以碾死的“药罐子”,不仅顽强地在她精心布置的“盐碱地”里种出了新芽,竟还借着丽妃的毒计,歪打正着地博了个“妙手仁心”的好名声!
更令贤妃如坐针毡的是,皇帝竟似对听雨轩那点“枯木逢春”的微末景象有了几分留意……这绝非吉兆。
“此女,断不可再留了。” 景阳宫内,贤妃端坐于紫檀雕花罗汉榻上,指尖缓缓捻动着一串油亮的沉香佛珠,袅袅青烟自缠枝莲博山炉中升起,模糊了她眼底深处冰冷的杀意。
“她不仅命硬,更有几分邪门的急智和运气......让她继续活着,迟早成为心腹大患!” 她声音低沉,如同淬了毒的冰凌,“需得让她彻底消失,而且…必须死得合情合理,干干净净,与本宫,甚至与任何人都扯不上半点干系。”
她幽深的目光在脑海中后宫诸人的面孔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张清丽娇憨、却明显带着几分稚气和浮躁的脸上——新晋得宠不久的兰贵人,林氏。
兰贵人父亲不过是个外放的五品同知,家世单薄。
她因姿容出众,在月前殿选时被皇帝多看了一眼,得以入宫封了贵人。
几日前又因在御前献了一曲江南小调,颇得圣心,得了些微薄赏赐,便有些飘飘然起来,言行举止间已带出几分轻狂。
这种根基浅薄、心思单纯又骤然得宠的小贵人,最是容易被人当枪使。
机会很快便来了,这日风和日丽,贤妃“恰巧”在御花园万春亭附近“赏玩新开的西府海棠”,“偶遇”了正带着宫女、兴致勃勃采摘芍药的兰贵人。
“兰妹妹今儿个好兴致。” 贤妃脸上瞬间漾开一抹慈和温婉的笑意,如同普度众生的菩萨,她微微抬手,身后随侍的宫女太监立刻恭敬地退开几步。
“瞧这芍药开得正艳,倒真是衬妹妹的娇颜。” 她目光落在兰贵人鬓边簪着的一朵粉芍药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赞赏。
兰贵人见是位份尊贵的贤妃,连忙敛衽行礼,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的娇羞:“贤妃娘娘金安。娘娘谬赞了,嫔妾不过是瞧着花儿开得好,忍不住采几朵回去插瓶罢了。”
贤妃亲切地虚扶一把,示意她起身,两人便沿着开满芍药的小径缓缓踱步,看似闲话家常。
“妹妹入宫不久,便得陛下青睐,真是可喜可贺。” 贤妃声音柔和,如同春风拂面,“只是啊…”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目光投向远处听雨轩的方向,仿佛在欣赏风景,又仿佛意有所指,“这宫里头,花开花落最是无常。今日是芍药牡丹,明日或许就是墙角的狗尾巴草也能入了贵人的眼。”
兰贵人听得有些茫然,不解其意。
贤妃侧过脸,看着兰贵人年轻姣好的面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忧虑”:“妹妹可知?陛下前几日批阅奏章烦闷,信步至西六宫散心,竟在那最偏僻的听雨轩外驻足良久……啧啧,问的竟是那苏常在开荒种下的几根枯草秧子!一个久病缠身、无宠无势的低等常在,靠着摆弄几根破草,竟也能入了陛下的眼…妹妹这般如花似玉、正值芳华,更要当心才是。须知,圣心难测,有时一点微末的新奇,便能分薄了本该属于妹妹的恩泽宠爱啊。”
“苏常在?” 兰贵人秀眉顿时蹙起,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嫉妒和不甘。
她入宫不久,却也听过苏晚棠“药膳圣手”的名头,本就因对方虽无宠却有名声而微感酸意。如今听贤妃一说,皇帝竟还去看她的药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被冒犯的不悦瞬间攫住了她年轻的心。
那个病秧子,凭什么?
贤妃将兰贵人脸上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悲悯关怀的模样。
她见火候已到,轻轻挽住兰贵人的手臂,状似亲密地引着她走向不远处碧波荡漾的锦鲤池。
池边太湖石嶙峋,池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各色肥硕的锦鲤悠然摆尾,争抢着宫人投下的饵料。
“妹妹你看,这碧波池的锦鲤,养得多好,这几日正是最肥美鲜亮的时候。” 贤妃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整日闷在宫里也烦闷,妹妹何不邀上几位姐妹同来赏玩?人多热闹,也显得妹妹你大度能容,善结人缘。譬如…那位住在听雨轩的苏常在?她整日对着几根枯草,想必也闷坏了。”
她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池边那几处因常年水汽浸润而生满暗绿色湿滑青苔的太湖石边缘,声音轻飘飘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这池边风景虽好,只是…青苔湿滑,最是难行。若是不小心…失足落水…唉,这池水看着清浅,实则寒凉彻骨。寻常人尚且难熬,更何况是苏常在那般风吹就倒的病弱之躯?只怕是…这便是天意难违,命数使然,怨不得旁人了。”
轻柔的话语,字字句句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兰贵人那被嫉妒和危机感填满的心房。
那看似不经意的“提醒”,那关于“天意”、“命数”的暗示,如同最阴险的蛊惑,瞬间在一个缺乏根基、又被骤然得宠冲昏头脑的年轻贵人心中,勾勒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刀杀人之局。
贤妃感受到臂弯中兰贵人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她眼中骤然闪过的那一丝混合着恐惧、兴奋和狠厉的光芒,唇角在无人窥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火种已埋下,只待时机点燃。
她松开手,仿佛刚才只是一番无关紧要的闲谈,笑容依旧慈和:“本宫有些乏了,妹妹且自赏玩。” 说罢,在宫人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地离去。
留下兰贵人独自站在池边,看着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和那些肥美的锦鲤,贤妃那如同魔咒般的话语在她耳边反复回荡。
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池底滋生的水草,在她单纯又充满嫉妒的心里,疯狂地缠绕、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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