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窈趿拉着拖鞋走到餐厅时，禹星野正把两碗面端上桌。清汤，卧着荷包蛋，几根翠绿的小青菜，旁边还配了一小碟榨菜丝。
卖相简单，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凑合吃。”禹星野把筷子递给她，语气平常。
楚星窈接过筷子，看着面前这碗朴素却温暖的面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食物最本真的暖意，一路熨帖到胃里。
“好吃。”她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
禹星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自己那碗。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吃面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木质餐桌上，光影斑驳。
“儿子呢？”楚星窈忽然想起来，从她回来到现在，还没见到小家伙。
“妈带他去儿童乐园了，说晚上再送回来。”禹星野头也没抬，“让你好好休息一天。”
楚星窈心里一暖，点了点头。确实，她现在这状态，也没精力陪精力旺盛的儿子折腾。
吃完面，楚星窈主动收拾碗筷，被禹星野拦下了。
“去沙发上躺着。”他接过碗，走向厨房，“病刚好，别逞强。”
楚星窈乐得清闲，窝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意调着台。没什么想看的，最后停在一个正在播放老电影的频道。
禹星野洗完碗出来，擦了擦手，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电影理论书。
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电影里放着几十年前的爱情故事，台词有些过时，画面带着噪点。书页翻动的声音轻微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松弛的、令人安心的宁静。
楚星窈看着电视屏幕，眼神却有些放空。在大兴安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此刻终于彻底松懈下来，身体深处的疲惫感一阵阵上涌。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又开始打架。
禹星野虽然看着书，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她。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猫，便放下书，起身走到她身边。
“困了就回房间睡。”他低声说。
楚星窈迷迷糊糊地摇头：“不想动……就在这儿躺会儿。”
禹星野没再说什么，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楚星窈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哎你……”
“沙发睡不舒服。”他抱着她，稳步走回卧室，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你忙你的去……”楚星窈嘟囔着，往被子里缩了缩。
禹星野站在床边，看着她迅速被睡意席卷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没离开，而是绕到床的另一侧，也躺了上来，重新拿起那本书，就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继续看了起来。
楚星窈在半梦半醒间，能感受到身边床垫下陷的重量，能听到他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还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这种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让她感到安心。
她翻了个身，面向他这边，手臂无意识地伸出被子，搭在了他的腿上。
禹星野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那只搭在自己腿上的、纤细白皙的手。他没有推开，反而伸出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上面。她的手指微凉，他的掌心温热。
他继续看书，只是翻页的动作，放得更轻了。
楚星窈这一觉，又睡到了傍晚。她是被门外传来的、儿子兴奋的咿呀声和婆婆温柔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禹星野已经没在旁边了。卧室门虚掩着，外面客厅的光线和声音透了进来。
她起身下床，整理了一下睡皱的睡衣，走出卧室。
客厅里，禹星野正抱着儿子举高高，小家伙笑得咯咯响，手舞足蹈。婆婆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他们。
“妈妈！”小家伙眼尖，看到楚星窈，立刻在爸爸怀里扭动着要下来，张开小手朝她扑来。
楚星窈弯腰接住儿子软乎乎的小身体，在他香喷喷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宝宝想妈妈没有？”
“想！”小家伙响亮地回答，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婆婆站起身，关切地看着楚星窈：“醒了？感觉怎么样？听星野说你在那边遭了不少罪。”
“妈，我没事了，就是累的，睡一觉好多了。”楚星窈抱着儿子，心里满是暖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婆婆松了口气，“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星和，跟奶奶说再见。”
送走婆婆，家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
小家伙到了妈妈怀里就格外黏人，不肯下来。楚星窈抱着他坐到沙发上，禹星野去厨房洗水果。
“晚上想吃什么？”禹星野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过来，问楚星窈。
楚星窈捏起一颗草莓喂给怀里的儿子，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清淡点就行。”
“嗯。”禹星野应了一声，拿起手机，“我看看有什么外卖。”
“别点外卖了。”楚星窈说，“家里还有菜吗？随便做点吧。”
禹星野挑眉看她：“你做？”
楚星窈瞪他：“你看我像有力气做饭的样子吗？”
禹星野：“……那我做？”
楚星窈看着他，忽然笑了：“行啊，尝尝禹同学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最终，晚餐是禹星野下厨做的。很简单，清粥小菜，外加一个番茄炒蛋。味道谈不上多惊艳，但咸淡适中，是能入口的家常味道。
楚星窈吃着粥，看着对面正耐心喂儿子吃饭的禹星野，灯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线条。
没有烛光，没有玫瑰，没有精心烹制的大餐。
只有一盏温暖的灯，一桌简单的饭菜，一个闹腾的孩子，和一个……在身边默默盛汤夹菜的人。
楚星窈却觉得，这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顿米其林大餐，都要来得舒服和满足。
或许，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平平淡淡，却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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