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的怀抱还残留着苏晚发间的栀子花香，可怀里的温度却在他松手的瞬间消散了。苏晚后退半步，绛红色靴裤勾勒出的长腿绷得笔直，像是在刻意维持着最后的防线。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划过脸颊时，高羽才发现她的眼角泛着红——不是哭，是被气的，那点红像烧在雪地上的火星，刺得他心口发疼。
“你这个混蛋，到底松不松开？”苏晚的声音带着颤，却硬撑着拔高了语调，“别以为我找你演这场戏，你就能得寸进尺。真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和姗姗的事全告诉爸妈！”
“别！”高羽慌忙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细腻触感，“晚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你了。”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像被雨水打湿的棉絮，“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任何道歉的话都没用，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苏晚别过脸，看向窗外。楼下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机会？”她嗤笑一声，转回头时，眼里的红已经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高羽，我想了很多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不容易，可正因为不容易，我才没法容忍你和姗姗那样。”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姗姗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那么爱你，甚至能为你豁出命去。你们既然开始了，就该好好走下去。我建议你，让她做你的女朋友吧。”
“她不肯。”高羽急忙说，“姗姗说了，她不做我女朋友，只做我的情人。”
“情人？”苏晚的眼神更冷了，“高羽，你把我们都当什么了？姗姗不是刘芳，她是我掏心掏肺对待的朋友，你让她做你的情人，让我夹在中间，你觉得我能接受吗？”她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高羽的脸，“你现在就走。爸妈那边，我暂时不会说破，以后可能还要你配合演戏，但你别多想——我没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高羽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苏晚眼底的坚定，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失落地点点头，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可他知道，那里面藏着的，全是对他的失望。
“那我走了。”高羽转身，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祝你……开心每一天。”
门关上的瞬间，高羽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他靠在墙上，拳头攥得咯吱响，却没敢回头。他知道，苏晚的哭，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还是败给了他的背叛。
坐进沃尔沃里，高羽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抬手抹掉，却怎么也止不住。苏晚是第一个能让他流泪的女孩，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小尾巴”，是他发誓要娶回家的人，可现在，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开着，西津的午后有些阴沉，路边的商铺都拉着卷帘门，透着几分萧条。高羽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苏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董姗姗，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赵大河。
赵大河是西津的“老人”，开着梦幻人间夜总会，见多识广，更重要的是，他对感情的事看得通透。上次他和苏晚闹矛盾，就是赵大河给了他主意。高羽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赵大河的电话。
“高羽？稀客啊！”电话那头传来赵大河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夜总会里嘈杂的音乐声，“你小子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把我这个老大哥忘了？”
“赵哥，我哪敢忘你。”高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乱成麻了，想找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赵大河的笑声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你现在来梦幻人间，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了电话，高羽掉转车头，朝着梦幻人间夜总会的方向开去。他不知道赵大河能不能帮他，可现在，赵大河是他唯一的希望。
梦幻人间夜总会在西津的娱乐一条街上，虽然是下午，可门口已经停满了车。高羽刚把沃尔沃停稳，就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赵大河站在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赵哥。”高羽下车，声音沙哑。
赵大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肩膀都是僵的，不禁皱起眉头：“怎么搞成这样？跟我来办公室说。”他转头对身边的保镖说，“告诉下面的人，我有事，别来打扰。”
赵大河的办公室在夜总会的三楼，装修得很豪华，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一幅“马到成功”的字画，透着几分江湖气。赵大河给高羽倒了杯茶，递给他一根烟：“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和苏晚闹矛盾了？”
高羽接过烟，点上，猛吸了一口，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他把自己和苏晚的事，从他中脆骨散的毒，到和董姗姗发生关系，再到被苏晚撞见，最后到今天演戏被苏晚决绝拒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大河，连苏晚让他和董姗姗好好过的话都没落下。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高羽的声音和偶尔的咳嗽声。赵大河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听着，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也没察觉。等高羽说完，他才掐灭烟头，给自己又点了一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么说，苏晚是铁了心要和你断了？”
“嗯。”高羽点点头，眼里满是失落，“她甚至让我和姗姗在一起，说姗姗比她更适合我。”
“放屁！”赵大河骂了一句，“苏晚那丫头，就是嘴硬。她要是真不在乎你，就不会哭，不会找你演戏，更不会让你和董姗姗在一起——她那是气你，也是在试探你。”
“试探我？”高羽愣了一下，“她都把话说得那么绝了，怎么会是试探我？”
“女人的心，海底针。”赵大河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苏晚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的感情比谁都深。她现在之所以这么决绝，是因为你伤她伤得太深了。董姗姗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和董姗姗搞到一起，这对她来说，是双重背叛。”
高羽低下头，愧疚地说：“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急。”赵大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看着复杂，其实很简单。就像解数学题，题目太绕，你就简化它。”
“简化？”高羽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怎么简化？”
“答案就两个：要么和好，要么分手。”赵大河的眼神很亮，“你现在的问题，是把自己困在‘我伤害了她，她不会原谅我’的死胡同里了。你得把心态放正，就当你们从来没有闹过矛盾，就当你们刚刚重逢，重新追求她。”
“重新追求她？”高羽的眼睛亮了起来，“可她现在根本不想理我。”
“不想理你，不代表你不能出现在她身边。”赵大河笑了起来，“你别太刻意，就用朋友的身份关心她，照顾她，让她慢慢看到你的改变。苏晚那丫头，心软，只要你坚持，她迟早会原谅你的。”
高羽的心里豁然开朗，像是被打开了一扇窗。他之前一直想着怎么“挽回”，却忽略了最根本的——苏晚需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他的改变和坚持。“赵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什么，咱们是兄弟。”赵大河笑着说，“对了，你那羽真酒楼的生意越来越火，要不要考虑再开一家分店？我认识几个搞餐饮的朋友，可以帮你搭搭桥。”
“暂时不用了。”高羽笑着说，“我现在只想把精力放在苏晚身上，等我们和好如初了，再考虑扩张的事。”
赵大河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男人事业再成功，没有心爱的女人在身边，也是空的。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苏晚等急了。”
从梦幻人间夜总会出来，高羽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他开着车，看着路边的风景，觉得连阴沉的天气都变得可爱起来。他知道，挽回苏晚的路还很长，可他有信心，只要他坚持，就一定能让苏晚回心转意。
几天之后，距离西津大学开学只有三天了。校园里渐渐热闹起来，留校的学生多了，返校的学生也陆续回来了。高羽的宿舍里，张平和刘宝军已经到了，只有朱晓东还没露面。
张平是个话痨，刚到宿舍就开始吐槽家里的春节：“我妈天天逼我相亲，说我都快二十岁了，再不谈对象就晚了。你们说，我这长相，还用得着相亲吗？”他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逗得刘宝军哈哈大笑。
高羽坐在椅子上，一边玩网页游戏，一边听歌，心情很好。自从听了赵大河的建议，他就调整了心态，不再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而是用一种阳光、轻松的心态面对一切。他每天都会给苏晚发一条关心的短信，虽然苏晚很少回复，可他从不气馁。
“高羽，你小子心情不错啊。”张平凑到高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和苏晚和好了？”
“没有。”高羽笑着说，“不过我打算重新追求她。”
“重新追求？”张平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还用得着追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高羽关掉游戏，认真地说，“是我伤害了她，我得让她重新爱上我。”
“够浪漫啊！”张平竖起大拇指，“不过浪漫也是有代价的，你可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苏晚那丫头，看着温柔，其实倔得很。”
“我知道。”高羽笑了笑，“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他的语气很坚定，让张平和刘宝军都有些佩服。
傍晚的时候，高羽和张平一起去了羽真家常饭店。饭店里很热闹，学生和周边的居民坐满了桌子，服务员们忙得不可开交。陈圆圆坐在收银台后，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老板，张平哥。”看到高羽和张平，陈圆圆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忙站起身，“你们快坐，我给你们安排位置。”
“不用了，我们随便找个位置就行。”高羽笑着说，拉着张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完菜，张平就开始八卦：“高羽，你老实说，你和陈圆圆是不是有情况？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
“别瞎说。”高羽瞪了他一眼，“圆圆是我的员工，我对她只有欣赏，没有别的意思。”
“欣赏？”张平挑眉，“欣赏能让她天天盼着你来看她？我上次来吃饭，她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高羽没有说话，他知道陈圆圆对自己有好感，可他心里只有苏晚，不想给陈圆圆任何错觉。所以他每次来饭店，都尽量避免和陈圆圆单独相处。
吃过饭，张平就回宿舍了。高羽走到收银台边，想和陈圆圆交代一下开学后的工作安排。“圆圆，开学后学生就多了，饭店的生意肯定会更忙，你多辛苦一下。”
“我知道，老板。”陈圆圆的脸颊泛起一层绯红，不敢直视高羽的眼睛，“我会安排好的。”
“嗯。”高羽点点头，“对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要是有，就跟我说。”
“没有，谢谢老板。”陈圆圆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高羽，“老板，我今天晚上想请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特别累，想早点休息。”
“当然可以。”高羽笑着说，“你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饭店的事有其他服务员顶着。”
“谢谢老板。”陈圆圆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半个多小时后，陈圆圆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走出了饭店。高羽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陈圆圆一个人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开车回了宿舍。
可他在宿舍里刚坐了不到半个小时，手机就响了，是陈圆圆打来的。“圆圆，怎么了？”
“老板，我想见你。”陈圆圆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又带着几分急切。
高羽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你声音不对劲。”
“没有，我就是心里很乱，想找个人聊聊。”陈圆圆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能出来吗？”
高羽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和陈圆圆走得太近，可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又不忍心拒绝。“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我在我租房子的路口，就是上次你送我回来的那个地方。”
挂了电话，高羽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他不知道陈圆圆到底怎么了，难道是遇到了麻烦？还是想跳槽？他越想越担心，开车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陈圆圆租房子的地方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路灯很暗，昏黄的灯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高羽刚把车停稳，就看到陈圆圆站在路边，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双手冻得通红，不停地搓着。
“圆圆，你怎么站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家等？”高羽下车，走到她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陈圆圆的身体僵了一下，感受着外套上残留的高羽的体温，脸颊瞬间红了。“我怕你找不到地方。”她低着头，声音很小。
“我来过一次，记得路。”高羽笑着说，“走吧，先回家再说。”
陈圆圆的出租屋很小，只有十几平米，却收拾得很干净。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就是全部的家具。墙上贴着几张明星的海报，桌上放着一个粉色的台灯，透着几分女孩的温馨。高羽刚走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陈圆圆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你随便坐。”陈圆圆一边说，一边转身想去给高羽倒杯水，可刚转过身，就看到自己昨天换下来的三角内裤还扔在床上，粉色的蕾丝花边格外显眼。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慌忙扑过去，抓起内裤就往衣柜里塞，声音都带着颤：“我……我忘记收起来了。”
高羽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关系，很正常。谁都要穿内裤，脏了就要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陈圆圆被他说得更害羞了，白了他一眼，“老板，你怎么这么直接？我都快羞死了。”她把内裤藏好，才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高羽，“给你。”
高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融融的。“说吧，到底怎么了？把我叫到这里来，肯定有重要的事。”
陈圆圆的身体僵了一下，坐在高羽对面的床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低着头，一言不发。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她越是沉默，高羽就越担心——难道她真的要跳槽？羽真酒楼能有今天的生意，陈圆圆的功劳很大，他不想失去这个得力的助手。
“圆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高羽放下水杯，认真地说，“要是觉得工资低了，我可以给你涨；要是觉得工作累了，我可以给你调休；要是你有更好的发展，我也支持你。”
陈圆圆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看着高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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