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隔着两条街都能钻透耳膜,网吧包间里泡面馊味混着电路板烧焦的糊味呛得人肺管子疼。沈心怡的平板彻底黑了,主机像被开了膛,黑烟裹着刺鼻的焦糊气还在往外冒。扎进墙里那块灼热的电路板碎片滋啦响着,新鲜熔痕在肮脏墙纸上烫出个狰狞的疤。
张铭瘫在墙角水泥地上,姿势别扭得像截断了的电线,眼珠子瞪得溜圆,映着逃生通道幽绿的冷光,直勾勾的,没动静了。陆小凡喉咙里滚出带血腥味的咕噜,断腿撞在冒烟机箱上,疼得眼前雪花点乱闪。
“信号源...快扔!”他抄起还在滋滋冒烟的外壳烫手的军用中转器ct-7,那玩意儿蓝光早灭了,就剩个猩红小点频闪,像垂死的虫子。沈心怡手指头僵在半空哆嗦,指甲缝里全是抠平板保护套留下的白印子。陆小凡咬牙把那金属疙瘩甩手砸向墙角破纸箱。
ct-7残骸撞上去,崩开的铁片擦着他耳廓飞过,带起股热风。猩红光猛地爆亮一瞬,彻底熄灭,白烟带着焦臭味慢悠悠升起来。网吧顶灯彻底罢工,只有逃生通道那点绿光,鬼火似的映着三张死人脸。
隔壁包间震耳枪炮声停了,死寂沉甸甸压下来,压得人耳朵里嗡嗡响,全是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动静。沈心怡猛地扑到桌边抓起自己那块平板,蛛网裂纹底下勉强定格着血红的经纬度坐标,刀子似的刨开了她藏图书馆地下车库的家底。牙龈快咬碎了,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我暴露了…所有节点位置。”陆小凡撑着油腻桌面把自己往上拔,断腿灌了铅似的坠着,冷汗顺着鬓角淌。“甩掉尾巴,”他喘得厉害,“带着那破玩意儿跑就是找死。”话音没落,包间窗外楼下刺耳轮胎摩擦声混着粗暴呵斥砸进来。“条子来了!”沈心怡嘶哑地吼出来,汗浸透的后背紧贴冰凉门板。
“王瘸子三轮!”陆小凡断杖尖头戳进地面黏糊油污,人歪斜着往门口冲。沈心怡一把拽住他胳膊,另一只手胡乱抓起桌上剩的半包神经抑制剂塞进战术包,没再看墙角没了声息的人影。网吧后巷窄得只容侧身,破三轮歪在臭烘烘垃圾桶边上。
陆小凡几乎是摔进车斗的,左腿撞上冰冷铁皮边,疼得眼前一黑,闷哼卡在喉咙里。“泄洪渠!老地方!”他哑着嗓子吼。沈心怡跨上车座,钥匙拧得咔咔响,黑烟混呛人汽油味喷出来。破三轮癫痫般往前一蹿,碾过碎石污水坑,哐当哐当冲进巷子深处晨雾里。冷风刀子似的刮脸。陆小凡蜷在颠簸车斗,断腿每震一下都像钝刀子在搅。他摸出裤兜里碎了的平板屏幕碎片,微光下跳动的倒计时像催命符——01:47。
圣心大教堂地下墓道的烟花快炸了,可惜前排坐不上。“沈心怡!”他吼得破了音,“接住!”带血屏幕碎片划个弧线砸向前座。沈心怡反手捞住,冰凉的玻璃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上面残留的数据流扭得像垂死的蛇。
“接我平板!”她头也没回,一只手把着车把在坑洼路面玩命冲,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平板往后甩。陆小凡接住,指尖划过冰冷金属外壳,蹦出一模一样的倒计时数字。“他们…锁死了路径!”沈心怡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所有联网入口都是陷阱!YF056反噬程序…妈的,它在学我!”屏幕上突然弹出她惯用的三维数据可视化界面,熟悉的淡蓝色网格背景此刻透着诡异。扫描脉冲的节奏精准复刻了她思考时无意识敲击回车键的哒哒声,分毫不差。
“那就让它吃个饱!”陆小凡咳着,血沫子溅在平板屏幕上,袖子粗暴擦掉,手指在碎裂玻璃上划拉出深埋的加密界面。“把你那宝贝数据库…喂给它!”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沈心怡身体猛地一僵。破三轮碾过深坑,剧烈颠簸中她舌尖尝到铁锈味。
父亲案卷里那张泛黄照片突然撞进脑子——男人模糊的笑脸,卷宗角落她亲手标记的红色问号,所有链条上缺失的环节。“不行!”她尖叫出来,指甲掐进车把橡胶套里。“留着喂狗吗!”陆小凡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喘气!喘气才能把那帮杂种揪出来!”手指悬在猩红“激活诱饵”按钮上,青筋暴起。
车轮轧过减速带,车身猛跳,断腿再也撑不住,“砰”地撞上车斗边缘。剧痛撕扯神经,视野发黑,痉挛的手指不受控制戳了下去。屏幕瞬间被刺眼红光吞没。无数光带疯狂涌向虚拟深渊入口,速度快得烧烫了屏幕。父亲照片上那个红色问号在她眼前碎裂成像素点,耳边嗡鸣着证物链断裂的幻听——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冰冷机械音在脑髓里回荡。心口像被生生剜掉一块,指尖冻得发麻。她守护了这么久的弹药库,自己点了发送键。
屏幕上代表诱饵的光点在虚拟地图上疯窜,身后几十道猩红光束死咬不放,像嗜血的鲨鱼群。它引着鲨鱼一头撞向镜州商业银行顶楼坐标——坠亡案白粉笔人形附近。
“行了…”陆小凡喘得像破风箱,“趁它吃撑…找条没网的‘老路’。”摸索着从战术包最里层掏出裹了好几层防水油布的小玩意儿,剥开油布,露出个巴掌大、布满划痕的黄铜盒子,侧面飞鸟刻痕快磨平了。沈心怡瞥了一眼,瞳孔猛缩:“模拟信号?这古董…”
“我哥…留下的,”陆小凡咳得更厉害,断腿剧痛让声音打颤。指尖碰到冰凉的铜面,兄长沾血的手指突然浮现眼前,抚过飞鸟刻痕,微弱气音刮着耳膜:记住…生命频率…三短,两长…陆夜枭涣散的眼珠死死盯着他。“真到山穷水尽…网线断了…就用这玩意儿喊他。”哆嗦着抠开盒子背面暗格,露出粗糙铜质旋钮。沾血指尖笨拙地拨动旋钮,三下短促,两下绵长,重复着记忆里染血的节奏。
沈心怡嗓子发紧:“他在哪儿?”“防空洞…东边老区那个,”陆小凡声音低下去,只剩疲惫,“要是运气好…还能喘气的话…”最后一个旋钮拨到底,黄铜盒子内部传来微弱咔哒轻响,几乎被三轮车噪音吞没。
平板倒计时顽固跳动:01:22。圣心大教堂的阴影压下来。三轮车冲进废弃泄洪渠更深的阴影,生满苔藓的水泥壁泛着寒气。前方,防空洞入口张着口,像城市结痂的旧疤。
外面虚假的光污染被彻底隔绝。应急灯管苟延残喘的幽绿冷光勉强照亮积灰的弹药箱和生锈铁皮箱轮廓。霉味、铁锈味混着陆小凡身上的血腥汗味钻进鼻孔。角落滴水声敲得人心烦。
沈心怡蜷在落满厚灰的木箱上,平板蓝光映着毫无血色的脸。最后一个加密数据包传完,屏幕暗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抠木箱剥落的漆皮,抠得泛白。商业银行顶楼被撕开的口子够大,也仅此而已——弹药库空了。平板里这点压缩到极限的核心证据,像风中残烛。“完了…”她声音劈了,平板烫手又冰冷,“家底…全填进去了。”黄铜盒子攥在另一只手里,像个无用的护身符。
陆小凡靠着冰冷洞壁瘫坐,断腿裤管被凝固的血粘在皮肤上。眼皮沉得像挂了铅,每次呼吸都扯着肋下闷痛。“还有口气…就他妈没完…”摸索着掏出最后一支神经抑制剂,针管冰冷触感带来片刻清醒。幽绿光里咬着牙把那管蓝色液体扎进大腿能动弹的肌肉里。冰线顺血管蔓延,压下蚀骨剧痛,也带来眩晕的麻木。黄铜盒子静静躺在他脚边的灰尘里。
“哔——”
微弱,短促得像幻觉。
陆小凡猛地睁眼,浑浊眼珠死盯住那黄铜疙瘩。沈心怡瞬间绷直了背。
又是两下更清晰的敲击。哒、哒。间隔精准得像机械表芯。
陆小凡手指颤抖着在盒子侧面几个磨平的凹点上摸索,指甲划过锈蚀的铜面。找到位置,指关节对着其中一个点,模仿节奏回敲三下。哒、哒、哒。
静默。滴水声震耳欲聋。
“哔——哔哔哔——”
一串急促的、带着电流杂音的脉冲信号疯了一样从盒子里钻出来!短促尖利,透着末路的癫狂。沈心怡扑过来,平板屏幕瞬间点亮,简陋的频谱分析界面弹出。
声波被背景噪音撕扯得支离破碎。她屏住呼吸,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是摩尔斯码!”嗓子劈了,“重复发送…‘墓地’…‘钟楼’…等等,‘--.’是N?墓地拼不出来…”她额头渗出冷汗,指尖悬在半空。
“是G!”陆小凡猛地抓住她手腕,断腿的剧痛让他倒抽冷气,“墓地第一个字母!沧澜市第七公墓!钟楼!荆棘!”高远这疯子!他把他爹的坟头当成了最终舞台!“信号源在哪儿?”他撑着洞壁想爬,断腿剧痛把人摔回地上。沈心怡死盯着疯狂扭曲的波形图源头标记,坐标点在地图上跳出来,离防空洞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旁边那条废弃多年的地铁检修隧道深处!“很近…就在…”话音没落,平板屏幕疯狂闪烁,刺耳警报炸响!十几个猩红警告窗口瀑布般弹出!
“数据反噬!它们…顺着味儿追过来了!”沈心怡声音变调。屏幕上代表扫描程序的红色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朝坐标疯狂涌来,服务器机房爆炸的焦糊味仿佛又钻进鼻孔。
更恐怖的是,每个光点都顶着沈心怡自己设计的、独一无二的淡蓝色数据流皮肤,像无数个扭曲的她自己扑杀而来。陆小凡一把抓起还在疯狂“哔哔”叫的黄铜盒子按进战术包最底层。“拆电池!”他嘶吼,“快!”沈心怡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平板,点开隐藏极深的底层指令。确认框弹出:“永久切断核心能源?不可逆。”幽绿应急灯光映着她惨白的脸,指尖悬在虚拟按钮上,细微地颤。
“确认!”陆小凡吼得斩钉截铁,带着末路的疯狂。沈心怡闭上眼,指尖狠狠戳下。平板瞬间熄灭。所有光亮挣扎归于死寂。应急灯的绿光挣扎着闪了两下,噗地灭了。黑暗像未渲染的原始代码般淹没了视觉,视网膜残留着幽绿光晕的残影。
防空洞深处令人窒息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剩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陆小凡那条断腿不受控制地细微痉挛。滴水声在绝对的死寂里砸得人心慌。
那枚冰冷的黄铜徽章,荆棘缠绕钟楼的纹路,隔着战术包的布料,死死硌在陆小凡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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