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逍遥阵”的意外成功，让洛璃在“反卷联盟”内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现在她哪怕只是打个哈欠，都有弟子认真揣摩其中是否蕴含着什么“摆烂道韵”的至高哲理。
联盟内部甚至自发形成了“躺平学”研究小组，每天开会讨论如何更高效、更优雅地摸鱼，并将研究成果整理成《咸鱼心经（初稿）》，在弟子间秘密传阅。
云珩看着这份字里行间充满了“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工作做不完，明天再打算”等核心思想的“秘籍”，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同意洛璃组建这支“远征军”，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这个世界的崩坏？
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况且，落星城一战和后续的“断网”测试都证明，洛璃这种看似胡闹的方式，确实对那“卷王系统”有着奇效。
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查明“卷王系统”的根源。根据从林风扬、柳清漪灵魂印记中解析出的信息，以及落星城废墟残留的能量轨迹，所有的线索都模糊地指向北方万古冰原深处的“寂灭海眼”。
但在大军开拔之前，他们需要更确切的情报，至少要知道敌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安全屋内，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云珩面前的光幕上，数据流如同星河瀑布般奔涌，那是他连日来强行破解、梳理出的关于“卷王系统”的海量信息碎片。冰冷、庞杂、充满了扭曲的逻辑和贪婪的意志，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洛璃这次没带零食，也没瘫着，而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云珩旁边，眉头紧锁地盯着光幕。事关她前世血仇和今生安宁，她难得地拿出了点正经态度——虽然这态度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
“仙尊，”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开口，“咱们能不能给这破数据打个包，压缩一下再看？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跟硬啃一整个图书馆的过期报纸一样，又干又涩还噎得慌。”
云珩指尖未停，淡淡道：“此乃系统运行规则核心碎片，无法压缩。汝需助本座从中找出关键规律与破绽。”
“找规律？”洛璃苦着脸，“我这人最大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等等！”
她忽然像是闻到了什么，凑近光幕，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嫌弃和好奇的表情：“仙尊，您有没有觉得，这段代码……味道特别冲？像是一大锅放馊了的‘鸡汤励志文’，里面还掺了二两‘成功学’砒霜？”
她指着光幕上一段不断滚动着“努力！奋斗！超越极限！成为人上人！”等字眼的能量流，那浓郁的“焦虑鸡汤”味，让她本能地反胃。
云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神识聚焦。果然，那段代码是系统用于对宿主进行“精神激励”（实则是精神压榨）的核心模块之一，充斥着扭曲的价值观和极强的精神暗示。
“还有这段！”洛璃又指向另一处，“一股子‘攀比炫耀’的酸臭味！像是把整个修仙界的柠檬精榨成了汁，又发酵了三百年！”
那是系统的“同辈竞争排名算法”，通过不断对比和放大宿主与他人的差距，制造焦虑，驱使他们陷入无休止的内耗。
“哦豁！这个更绝！”洛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一段隐藏极深、不断尝试窃取宿主隐私和弱点的代码，“‘隐私窃取’加‘弱点分析’？这系统还是个偷窥狂加心理分析师？味道像是阴暗角落里长出来的、专门记录别人黑账的小蘑菇！”
在她的“美食雷达”加持下，那些冰冷枯燥的数据仿佛被赋予了各种“味道”和“人格”，变得生动（且恶心）起来。贪婪像油腻的肥肉，焦虑像烧焦的辣椒，嫉妒像馊了的酸汤，欺骗像滑腻的伪劣奶油……
云珩听着她这些不着调却精准无比的形容，眼中推演的光芒越来越盛。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复杂的代码逻辑，而是直接根据洛璃的“口感描述”，对系统各个模块进行“味道分类”和“危害评级”！
“鸡汤模块，毒性：高，传播性：强。”
“攀比算法，腐蚀性：中，成瘾性：高。”
“隐私窃取，隐蔽性：极高，危害：潜在致命。”
一条条基于“洛璃品鉴标准”的分析结论被迅速生成。效率竟然比他自己埋头解析高了数倍！
“妙啊！”洛璃看着云珩根据她的“品鉴报告”重新整理出的、色彩分明（用不同颜色标注了“馊味”、“焦味”、“酸味”等）的系统架构图，得意地翘起了尾巴，“看来我这‘美食雷达’不仅能鉴宝，还能鉴毒！以后请叫我‘系统成分检测仪’！”
云珩没有理会她的自夸，目光锁定在架构图最核心、也是“味道”最复杂难言的一个区域。那里汇聚了所有模块的能量，也是之前追踪到的、通往“虚无之地”的起点。
“此乃系统核心处理单元，亦是其与‘母体’或更高存在连接之枢纽。”云珩语气凝重，“其‘味道’如何？”
洛璃屏息凝神，将全部感知聚焦在那片区域。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
“这味道……没法形容！”她挠着头，努力组织语言，“像是……所有负面情绪的大杂烩，又像是……一种绝对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计算’本身？硬要说的话，像是一块被无数怨念浸泡了千万年、然后又用最精密的机器打磨出来的……‘绝望冰砖’？又冷又硬又沉重，还带着一股子……‘天道无情’的味儿？”
这个形容让云珩身形微微一震。“天道无情”……这与他的某个猜测不谋而合！
他立刻调出之前捕获的、关于系统前身是【天道辅助程序·进取模块】的源代码碎片，将其能量气息与核心区域的“味道”进行对比。
果然！虽然已被严重污染和扭曲，但那核心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天道本源的、纯粹“秩序”与“进取”的韵味！就像一块极品翡翠，虽然被墨翠侵染了大半，但透光看去，边缘仍有一丝冰种晴底的痕迹！
“果然如此……”云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恍然与更深的寒意，“此系统，确是由天道程序异化而成。其核心悖论在于，将‘进取’异化为无休止的‘贪婪内卷’，将‘秩序’扭曲为绝对控制的‘剥削’。”
他看向洛璃：“而汝之‘道’，恰是对此悖论最直接的否定。汝之‘摆烂’，并非真正的懒惰，而是对扭曲‘进取’的反抗，对生命本真状态的回归。故汝之于系统，如同水之于火，光之于暗，乃天生克星。”
洛璃听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所以……我上辈子那么卷，是被这中了病毒的天道程序给坑了？它逼我往死里卷，就是想把我养肥了，用我的灵根去修补它自己？”
“大抵如是。”云珩颔首，“汝之重生，以及林风扬、柳清漪等人之重生，皆因汝彻底‘摆烂’后，对系统造成剧烈干扰，导致其运行出错，时空法则产生微小紊乱所致。”
“好家伙！”洛璃一拍大腿，怒气值瞬间飙升，“合着我不光是受害者，还是这破系统死机重启的‘扳机’？它自己中了病毒不好好杀毒，还拉我们一帮人陪葬？不对，是陪‘重生’！这售后服务也太差了吧！差评！必须投诉！”
她气得在安全屋里直转圈，恨不得立刻杀到那“寂灭海眼”，把那个中了病毒还到处害人的“天道程序员”揪出来暴打一顿。
“冷静。”云珩出声安抚，“当务之急，是找到彻底‘修复’或‘卸载’此程序之法。”
“怎么修？拿杀毒软件给它杀一遍？还是找个系统重装盘？”洛璃没好气地问。
云珩指向光幕上那片核心区域，以及旁边标注的、通往“寂灭海眼”的能量流向：“需抵达其源头，直面其核心。或可以汝之‘道韵’为引，结合天道正法，尝试对其进行‘净化’与‘修复’，拨乱反正。”
洛璃看着那遥远的、光是名字就透着不祥的“寂灭海眼”，缩了缩脖子：“听起来就好麻烦，好危险……能不去吗？”
云珩瞥了她一眼：“汝可想日后永无宁日？可想青云门乃至整个修仙界，永远笼罩在此系统阴影之下？可想那些被蛊惑的弟子，永远沉沦内卷之苦？”
洛璃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全世界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内卷，就她一条咸鱼孤零零地躺着，连个一起晒太阳的小伙伴都没有……太可怕了！
“去！必须去！”她立刻改口，义正辞严，“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咸鱼的未来！我洛璃义不容辞！”
看着她那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咸鱼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表情，云珩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既如此，”他收起光幕，转身向外走去，“便让汝之‘远征军’，做好准备。十日后，出发。”
“等等仙尊！”洛璃赶紧叫住他，搓了搓手指，露出熟悉的谄媚笑容，“那个……出差补助、危险津贴、终极副本开荒奖励……您看是不是提前预支一下？毕竟此去冰原，路途遥远，环境恶劣，需要补充的‘懒散能量’可不是个小数目……”
云珩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弹过一个比之前更加鼓囊的储物袋。
洛璃接过一看，里面是堆积如山的上品灵石、灵气盎然的顶级丹药、以及好几件宝光闪烁的法宝！
“老板大气！仙尊威武！”她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抱着储物袋亲了一口，“您放心！保证把队伍带得……呃，带得足够‘散漫’，气死那个破系统！”
看着云珩消失的背影，洛璃美滋滋地开始清点“军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这笔钱，给“远征军”的兄弟们换上一批顶级逍遥椅和恒温保暖睡袋了。
毕竟，讨伐系统很重要，但躺平的舒适度，也不能马虎嘛！
而关于“卷王系统”真相的调查，就在这一片“沙雕”与“严肃”齐飞、“品鉴”与“分析”共舞的氛围中，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通往最终战场的道路，已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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