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的出现，如同在这片绝对死寂的灰暗画卷上，滴入了一抹格格不入的淡彩。他依旧超然，气息与这寂灭之海仿佛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层面，却又诡异地和谐共存。他的目光并未在失去灵性的残碑上过多停留，而是落在了林风身上，那一声轻叹，带着几分了然，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林风心神瞬间紧绷，将苏璃护在身后，体内新生混沌宇宙悄然运转，虽未显敌意，却已做好随时应对变故的准备。对于这位身份莫测、行为难以揣度的“记录者”，他始终抱有最深的警惕。
“前辈此言何意？”林风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青衫客那模糊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莫非前辈此来，是要阻我前行？”
苏璃亦是魂体光华内敛，光暗之力于指尖隐而不发，静静立于林风身侧，共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存在。
青衫客闻言，却是轻轻摇头，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些许自嘲：“阻你？若真要阻你，你又岂能安然至此，得见这‘万古同悲碑’？老夫不过是一介旁观的记录者，记录这纪元兴衰，变量生灭罢了。”
他缓步上前，步履无声，如同行走于水面，目光扫过四周无尽的灰暗：“此地，寂灭之海，乃是无数纪元残渣最终沉淀之所，亦是那‘归墟筛网’力量相对薄弱之处。帝皇残念指引你的‘源眼’与‘牧印’，确在此地深处。”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风，眼神变得深邃：“然，你可知，为何巡天司乃至其背后的‘牧主’，对此地多是放任，而非彻底清除？”
林风心念微动，结合方才所得信息，试探道：“是因为此地……存在连‘它们’也需忌惮的东西？或是……清理此地的代价，远大于收获？”
“聪明。”青衫客赞许地点点头，“寂灭之海，沉淀了太多纪元破灭时的不甘、怨愤与诅咒，这些负面意念与归墟之力结合，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寂灭道毒’，无形无质，却能源源不断侵蚀生灵道基，污浊其灵智本源。纵是巡天使那般存在，若非必要，亦不愿长久滞留。更何况……”
他抬手，指向那灰暗深处：“那‘源眼’与‘牧印’所在，更是寂灭道毒最为浓郁之地，且自有其凶险。帝皇残念只言其内藏生机，却未言其中凶险，十死无生者，比比皆是。”
“前辈是来劝退的？”林风眉头微蹙。
“非也。”青衫客再次摇头，“只是让你知晓前路之险，莫要因得了几分传承，便心生骄妄。你的道，你的剑，虽初具雏形，可斩规则，可断枷锁，但面对那沉淀了万古的寂灭道毒，以及守护‘牧印’的天然险阻，仍需慎之又慎。”
他目光似乎穿透林风，看到了其体内那新生的混沌宇宙以及那柄蕴含无上剑意的“诸界归一剑”虚影，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太初源火，鲸鳌源血，万古同悲碑的传承……你的积累已远超寻常，但欲行逆天之事，仍需更多磨砺。前方，便是你的第一重考验。”
话音未落，青衫客忽然并指如笔，于虚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细微的青色流光射出，并非攻向林风，而是没入前方不远处的灰暗虚空之中。
刹那间，那片原本死寂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荡漾起来！灰暗的气息疯狂汇聚，竟化作一道道扭曲的、由纯粹寂灭道毒与负面意念凝结而成的灰色触手，其上浮现出无数痛苦哀嚎的面孔，散发着侵蚀万物、污浊道心的恐怖气息，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朝着林风与苏璃疯狂涌来！
“此乃‘牧者之痕’的余波显化，亦是寂灭道毒的一种攻击形态。”青衫客的声音平静传来，“若能凭自身之力破之，方有资格继续深入。若不能……便就此退去，或可保全性命。”
这竟是青衫客主动引来的考验！
面对那汹涌而来、散发着不祥与污浊气息的灰色触手，林风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燃起熊熊战意！他正好需要对手，来验证自身涅盘后的实力，磨合新得的力量！
“苏璃，助我！”林风低喝一声，不退反进，周身混沌道域轰然展开，新生的宇宙虚影于身后浮现，虽范围不大，却无比凝实，其内光暗流转，轮回稳固，将那侵袭而来的寂灭道毒强行排斥在外！
同时，他心念一动，那柄“诸界归一剑”的虚影再次凝聚，这一次，剑身之上除了原有的混沌、光暗、太初之意外，更隐隐多了一丝历经归墟涅盘的沉凝，以及源自万古同悲碑的悲壮与决绝！
“斩！”
林风挥剑，没有绚烂剑光，只有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修正一切“错误”、净化一切“污秽”的剑意领域，向前平推而去！剑意过处，那些哀嚎的灰色触手如同遇到克星，纷纷发出凄厉尖啸，其上痛苦面孔扭曲消散，触手本身也寸寸断裂，化为精纯的寂灭道则，被林风的混沌宇宙迅速吸收、转化，反而成了滋养自身的资粮！
苏璃亦同时出手，光暗之力化作一道流转的太极图印，悬浮于林风剑意领域之上，进一步调和、净化着那些狂暴的负面意念，使其更易被林风吸收。
两人配合无间，竟是稳稳挡住了这第一波“牧者之痕”余波的攻击，甚至借此锤炼着自身道法与默契！
青衫客立于远处，静静观望，模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待得林风将最后一波灰色触手斩灭、吸收，他才缓缓开口：“尚可。但切记，这不过是边缘地带的余波。真正的‘牧者之痕’与寂灭道毒核心，远比此凶险百倍。”
他深深看了林风一眼，身影开始缓缓变淡：“路，已为你指明。能否走到终点，看到那被掩盖的真相，皆看你自身造化。望你……莫要步了前人后尘。”
话音袅袅散去，青衫客的身影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林风持剑而立，感受着体内因吸收寂灭道毒而愈发凝练的力量，望向灰暗深处那未知的凶险，眼神无比坚定。
第一步已踏出，便再无回头之理。
喜欢破碎神恩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破碎神恩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