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指尖轻弹,那枚沾着小狐獴唾液的糖壳便被无形之风托起,稳稳落在案角。账本微微一震,墨迹未乱,却似有千钧之力暗藏其间。
昨晚那一幕,犹在眼前......萌主被嘲讽后,彻底暴走,炸毛怒目,獠牙呲的老长,竟似要与他拼命,同归于尽。若非陈三跨入后院,这具残躯,怕是又要经历一场不可测的劫数。
而此刻,陈三带来的“灵饴”正静静躺在锦盒之内,絮絮叨叨地说这是孩童都舍不得吃的珍品,掺了月华露炼制,凡人服之可安神益智,助于睡眠。潘安本不屑此等低阶玩意,却还是收下了这份心意。
烛火轻摇,映出他左颊的皴裂结痂。灰败如朽木剥皮,轻轻一碰便簌簌落屑。这是“蜕”的痕迹,夺舍重生后的第一道烙印。仙颜道体初醒之时,皮肉如蝉蜕般层层剥落,痛彻神魂,宛如万针穿骨。如今旧壳将褪,新肤隐现,宛若破晓前最后一缕夜幕即将被撕裂。
看着自己的双手,晶莹如玉,五指纤长,掌纹清晰,灵力流转却滞涩如沙地行舟。
炼气二层?呵,对凡夫俗子来说已是登堂入室,但对他而言,不过是蝼蚁爬上台阶的第一级。
“......不能再拖了!”
声音不高,却如剑出鞘,斩断所有犹豫。
起身,关门,落锁......三声轻响,
潘安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识海之中,七处红点赫然浮现,如禁咒封印,死死钉在主经脉上。那是灵力旋涡塌陷后导致的淤塞,寻常丹药化不开,强冲则必爆体而亡。
袖中滑出三瓶清脉丹,瓶盖旋开,药粉倾入掌心。他没有吞服,而是以微弱灵力裹住,缓缓压成细丝,如织网般贴向体表经络投影。这是修真界近乎失传的“外引疗法”,源自妙音门残卷《灵枢引气诀》。
先塑形,再导流,以药力模拟经络路径,由外而内,逐步打通。
.......慢?当然慢,可他不怕慢!
混沌星环之外,虚界茫茫,无生无灭,万劫不返,时空凝滞化为“虚”之本源。此境非天道所覆,亦非轮回所载,寻常修士莫敢窥觑,纵一念轻触,神魂立碎,道基成渣。然而潘安的残魄,曾被彼岸花送来,独游于此,不知岁月,直到看见了‘混沌’!
今托残躯将殒之身,借残魂为媒,重开三寸灵台,再续道体。只需迈出这一步,通天之路便会豁然开启!
体内灵力悄然推进,一寸一寸,如匠人雕玉,每一丝走向皆经千次推演,不容半点偏差。
第一处淤塞松动,额角渗汗;第二处贯通,指尖凝聚出稳定灵团......第七处彻底疏通时,天光已透过窗棂,晨曦洒肩,如披金纱。
潘安再睁眼时。
掌心灵力不再飘忽,运转一周天,畅通无阻。
“成了,老子回来了!”
一口浊气吐出,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随即取出一颗中阶聚气丹,入口即化,灵力轰然炸开,枯萎的经脉如久旱逢春雨,汩汩奔涌。
半日之后,气息稳稳停驻于炼气五层巅峰。不止是简单的恢复,更是洗筋伐髓后的升华!
潘安没有停下......
从怀中取出三块地图碎片,拼合成一枚不规则圆盘,随后指尖轻点,化为一枚古朴玉符,其上刻字模糊:“残墟域外围,天衍花在灵脉旁......”。这不是地图,而是共鸣媒介,传说中的灵韵碎片,唯有频率契合者,方能触发空间坐标。
指尖抚过,一丝极淡的共振升起,竟与炼气六层灵力隐隐相合。
“原来如此。”他眸光一闪,“不是靠修为硬闯,而是......‘同频’入场。”
残墟域乃上古遗迹边缘,五百年前的天倾之战,坠落红尘大世界,里面禁制重重,强行闯入者十死无生。谣传是道主仙宫,唯有灵韵相契,才能被规则接纳。坊市那算命的“半仙”曾言:“进那残墟,不在修为深浅,而在灵韵同频。”
他将玉片悬浮丹田之上,双瞳极速旋转,启动规则解析之力,捕捉那缕微弱共振,转化为引导灵韵。再扔嘴里三颗高阶聚灵丹,不急着化开,任药力随呼吸节奏缓缓释放,与碎片灵力同步流动。
第一日,双流并行,互不干扰;
第二日,渐融交汇,如溪汇河;
第三日,手三阳经(上肢外侧,从手走头):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第六条主经脉豁然贯通!
刹那间,热流自丹田炸开,席卷四肢百骸!他豁然睁眼,周身灵气自发汇聚,在头顶聚成小型旋涡,石壁嗡鸣震颤。抬手一挥,灵力凝实,如刃划空,墙面留下一道深、直、边缘齐整的裂痕,远超炼气五层所能!
潘安起身,走向铜镜。
抬手轻拂,左脸结痂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莹润如玉的肌肤。眉心旧疤几不可见,一身仙颜道体的清俊轮廓,正悄然显露。
望向镜中,他眉如远山含黛,自带几分清逸;眸若寒潭映月,藏着澄澈与疏离;唇线分明却无半分锐利,周身似萦绕着月华清辉,仿佛由霜雪月光精心雕琢而成,自带一股出尘的仙韵。
美吗?
太美了......
可这份‘美’,曾为原主招来杀身之祸。只因这张脸,被人设局围杀,潦倒在柴房等死!
美貌于凡人是福,于修士却是劫数。尤其仙颜道体,天生引动天地灵气,也最易引来觊觎与劫掠。
潘安凝视镜中之人,嘴角微扬,却不带丝毫轻佻,反倒有种看淡生死后的笃定。
““炼气六层!”
“这一次,千真万确,万无一失。”
话音未落,指尖已轻点眉心。不是抚伤,而是以无与伦比的神识为锁,镇压己身灵韵。运转之下,竟将体内奔涌如春潮的灵力波动,层层压缩,仿佛烈日被黑云遮尽,只余一丝微光透出。
炼气六层的修为,被他硬生生压成炼气三层。经脉中灵力充盈如旧,可外泄的气息却如枯井断溪,连指尖凝聚灵团时那一抹灵芒,都被刻意磨去锋锐,黯淡得如同将熄之火。
这一手,叫“藏龙蛰渊”。
即便金丹修士探查,也会以为他是刚入炼气三层,根基略稳罢了。谁会想到,这具看似孱弱的躯壳之下,藏着足以碾碎同阶的恐怖实力?仙颜道体本就招忌,若再暴露出炼气六层的真实境界,必引群狼环伺,暗箭难防。
可如今......
修为“只”比从前高那么一线,正好契合“缓慢复苏”的假象;又“弱”得恰到好处,让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对手忍不住心动:
“这小子,可以拿捏!”
念头落定刹那,门外脚步轻响,如风拂竹。
他神色淡然,镜中容颜依旧清逸出尘,唯有那如虹贯日般的灵韵,此刻已隐入薄雾,似有若无,恍若凡人。
小柔端着一碗灵粥立于门口,目光落在他脸上,瞬间僵住。
碗沿倾斜,汤汁泼洒了一小半。
她熬了一晚,用百年雪莲芯配三味辅药,专为稳固新晋境界所制。她本以为今天仍会看见那个苍白虚弱,强撑硬扛的少主,可眼前之人......气质全然不同。
不只是脸好了。
而是整个人像换了副骨架,连呼吸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连空气都在敬畏地绕着他流转。
“少主?”她声音发颤,“您......您的脸......”
潘安转身,神情平静:“怎么,不认识了?”
“不是!”她急忙摇头,眼眶发热,“我是说.....您不仅修为回来了,还......还比从前更......”她说不出那个字,只觉得眼前之人像是脱胎换骨,连光影落在他身上都格外柔和。
潘安笑了笑,摆摆手......
他记得两个月前的柴房惊魂,若非她带来的那株‘清心草’,早就被天道抹杀了!因为他是异类之身,逆乱法则,不容于天地。那时,她不过是个刚调来的侍女,如今已是坊市实际上的总管。
“可是......”小柔咬唇,“刚才那一声闷响,整个坊市都听见了。李奎说后巷符纸摊都被震塌一角,还以为雷劫提前来了。”
“那就让他们猜去。”潘安坐下,慢条斯理喝了一口,“修真界有个规矩。谁突破动静大,谁就是下一任麻烦中心。本少主不怕麻烦,就怕没人来找。”
这话听着狂妄,实则冷静至极。他知道,一旦消息传开,那些蛰伏已久的势力必然蠢蠢欲动。有人想拉拢,有人想试探,更多人则是想趁他立足未稳动手,把他炼成‘人丹’大药。
小柔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口。片刻后才低声说:“接下来......是不是该准备进残墟域了?”
潘安放下碗,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不急......那边的路,得踩实了再走。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边的事交出去。”
“交出去?”小柔一怔。
“你当总管也快一个月了。”他看向她,目光温和,却不容置疑,“账目清楚,人情拿捏得准,连柳姑娘都说你记事像刻印。红浪漫不能一直靠我盯着,得有人替我守着。”
小柔低头,手指绞着衣角:“可我怕担不住!”
“担不住,也得担!”他起身,拉开柜中暗格,取出一枚银色腰牌递给她,“这是妙音门外围执事令,权限只比少门主低一级。从今天起,坊市日常事务由你全权处理,人事任免、灵石调拨、新品定价,都不用再问我。”
随后,顿了一顿,哀叹一声,“宗门太穷了!连灵米都快供应不上,咱按照规矩来,这边挣的钱该交的,绝不能少......”
小柔双手接过,指尖微抖。这枚腰牌意味着她不再是“代管”,而是正式掌权。责任重大,风险同样致命。
“那,如果您不在?”她终于问出了心底最担忧的事。
“我会留傀儡灵枢作留痕备案。”他淡淡道,“每日辰时自启同步灵讯,若有异动,其灵灯便泛红光。你只需记一事......莫让旁人动我‘客源名录’。”
“这可不是普通的名单,而是咱们一手构建的情报网络,涵盖散修、商会、隐世家族乃至部分宗门外门弟子。谁买了什么、何时买、为何买,背后牵连无数线索......这份名录,足以撬动东域修真界。”
“我明白。”她用力点头。
潘安点头,转身走向内室:“我去换身衣服。待会儿还有三位来测脉定制人偶,都是昨天排不上号的老客。你去前厅候着,告诉他们......”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
“潘某的新产品,向来供不应求。”
小柔应声出门。脚步刚迈过门槛,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她回头,一瞥......
只见潘安正取下一具未激活的人偶,指尖划开胸腔灵路,动作利落。千年阴沉檀打造,关节嵌微型符阵,面部雕刻几可乱真。
此乃最新力作,名曰“影契”,不仅能完美复制主人灵脉结构,还可承载一段核心意识,用于远程操控或危机逃生。
可就在准备注入灵核之际,那秘偶的木质手掌忽然抽搐,五指蜷缩,竟似有了自主意识。
他眉头一皱,停下动作,俯身细察。
人偶胸口灵纹深处,一丝极淡的金线缓缓游走,如同活物苏醒后的第一道心跳。
这不是计划之内,也不是材料的特殊属性。
而是某种未知的“觉醒征兆”。
潘安眉心跳了一下,瞳孔微缩。
这批阴沉木来自黑水林深处,据说是某座上古傀儡工坊遗址出土的遗材。当时他只觉材质纯净、导灵性极强,于是便高价购入。只是未曾想到,这些木料或许早已孕育出原始灵性。
他缓缓收回手,没有继续激活。
良久,他才喃喃自语:
“看来,残墟域的秘密,远不止在外面传的那些......也在这些‘死物’之中。”
窗外,晨雾渐散。小狐獴跃上屋檐,探头望了一眼,西厢密室,门窗紧闭,还拉了帘子遮住,那个人已经很多天没有露面了!
它掏了掏耳朵,狠狠地在窗棂踹了一脚,尾巴一扫,闪身消失在朝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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