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指尖还残留着封印铭文,被覆盖后的灼热感,红尘魔气在识海里翻滚未平。
他正要迈步,柳月的手突然拽住他袖口,声音压得极低:“那裂缝壁上的字——‘别下来’!”
话音未落,禁制节点猛地一震。
周寨主原本瘫在残阵中央,双目紧闭如死,此刻却突然睁眼。舌尖咬破,一口血雾喷在胸前符锁上。
木灵丝瞬间焦黑断裂,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撞向祭台底座。
“轰!”
石砖崩裂,地动山摇。
碎石飞溅中,周寨主借力腾身,直扑裂缝边缘,狂笑撕裂空气:“我先走一步,你们全得埋在这!”
潘安运转灵力,断尘剑在掌心嗡鸣。
他本想追击,可脚跟尚未离地,一股寒意已从脊背窜上天灵盖。
身后...
殿门炸裂。
楚玉城踏着碎石与烟尘走入,白袍无损,拂尘垂臂,脸上甚至带着几分悲悯笑意:“青丘狐火晶核,能补我受伤灵力。”
他贪婪地看着囚柱顶端,晶核跳动着幽蓝。
潘安转身,断尘剑横在胸前。
剑身一转,却将楚玉城的视线劈成两半。
“呵呵!你就不怕这剑割了自己手?”楚玉城轻笑,抬手一召。
晶核应声而起,化作流光卷入他袖中。
潘安出剑。
没有花哨动作,只有最直接的一刺。
规则解析之力在脑中爆开,拆解对方灵力流转路径、重心偏移角度、呼吸间隙——所有预判,汇成一条线:
「刺其右肩三寸,破其灵劲回路」
剑尖划过空气,空间微颤,一道波纹扫过。
楚玉城眉头一跳,手臂一麻。
但只刹那,他左手翻掌,一道凝实如铁的灵力轰然拍出。
潘安格剑硬接。
“砰!”
胸口如遭巨锤砸击,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喉头一甜,鲜血喷出,断尘剑刃上溅开数点猩红。他踉跄后退三步,膝盖几乎触地,却仍死死握剑不放。
“炼气六层,也敢拦筑基大圆满?”楚玉城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这剑不错,可惜主人太弱。”
他不再多言,纵身跃向裂缝,身影一闪没入混沌雾流。
潘安抹去嘴角血迹,盯着那幽深入口,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你拿走的是钥匙,没有晶核,妲己无法净化,补天石也激活不了。”
柳月冲上来扶住他胳膊,触手一片湿热:“你不要命了?”
“命重要。”潘安甩开她手,迈出第一步,“但比命重要的东西,现在正在那下面。”
他脚下踩碎一块残碑,碎片弹起,映出断尘剑上一道新裂痕。刚才那一击,不仅震伤五脏,连剑身都出现了细微崩损。
柳月抿了抿嘴,不再劝了!
她抽出竹筒,抖出三道木灵丝缠上手腕,另一端悄悄系在潘安腰带上。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裂缝。
雾气粘稠,神识刚探出三尺就被绞碎。
脚下是倾斜岩壁,布满滑腻苔藓,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背上。
头顶上方,裂缝收束成一线微光,很快也被浓雾吞没。
“周寨主先跳,楚玉城后入。”潘安低声,“一个逃命,一个夺宝,目标不同,路线必分。”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联手?”柳月问。
“因为楚玉城不会信他。”潘安冷笑,“那种人,连亲兄弟都能卖,何况一个刚被我打废的寨主?”
话音刚落,前方雾中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人撞上了石壁。
紧接着,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近及远,夹杂着粗重喘息,往斜下方去了。
“是他。”潘安眼神一凝,“周寨主没死,还在跑。”
“那你刚才说......”
“我说他是个饵。”潘安握紧断尘剑,“楚玉城以为自己在追猎,其实他正被人引着走。这裂缝里的路,不是谁都能摸清的。”
柳月皱眉:“你是说,周寨主故意让他追?”
“不。”潘安摇头,“他是想让楚玉城替他探路。他自己清楚下面有什么,所以才刻下那三个字——‘别下来’。”
两人继续下行,岩壁逐渐变得赤红。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金属锈味,混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忽然,潘安停下。
他蹲下身,指尖抹过地面一层灰烬。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是灵力爆炸留下的痕迹。时间不超过半盏茶。”
柳月立刻警觉:“有人交过手?”
“不止。”潘安抬头,望向左侧一条岔道,“还有血,刚滴不久。”
他顺着血迹前行十余步,拐过岩角,眼前豁然出现一具尸体。
黑风寨服饰,胸口被洞穿,伤口边缘焦黑,明显是被高阶灵劲贯穿。
“是周寨主的人。”柳月辨认出来,“但他本人呢?”
潘安盯着尸体右手。
只见他五指蜷曲,指甲缝里嵌着一小片布料。月白色,带金线暗纹——楚玉城的衣角。
“他们碰上了。”潘安站起身,“而且动手了。周寨主想伏击,结果反被杀一人。”
“那他为什么没现身?”
“因为他发现楚玉城比他想象的难对付。”
潘安冷笑,“所以他改主意了——让楚玉城带着晶核继续往前走,他自己绕后,等两人两败俱伤,再来捡便宜。”
柳月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疯了!”
“不是疯。”潘安迈步向前,“是活得够久,才学会怎么当条阴沟里的蛇。”
又前行百步,地势骤降,前方出现一座悬桥。桥面由黑色骨节拼接而成,横跨深渊,对面隐约有光晕浮动。
潘安刚踏上第一块骨节,整座桥突然轻颤。
下一瞬,桥中央一根骨节“咔”地断裂,坠入深渊,许久才传来一声闷响。
“机关。”柳月低声道,“不能走正中。”
潘安眯眼扫视桥体,规则解析之力悄然展开。视野中,每一根骨节都浮现出微弱的能量波动线条。
“第三、第七、第十一根是承重点。”他说,“踩错一根,整座桥都会塌。”
两人贴边而行,每一步都精确落在指定位置。
走到中途,潘安忽然停住。
他低头看向桥下。
深渊底部,似乎有东西在动。
是一种缓慢的、规律的起伏,像是某种巨物在呼吸。
“你看那边。”柳月指向对岸入口。
石壁上,赫然又出现一行刻字。
比之前更深,更急:
「快走」
潘安盯着那两个字,忽然笑了。
“这次不是警告我们别下来。”他说,“是提醒我们——有人已经下去了,而且发现了什么?”
他加快脚步,踏上对岸。
刚一站稳,身后“轰隆”一声,整座骨桥从中断裂,坠入黑暗。
柳月回头看了眼深渊,声音微颤:“是谁刻的字?周寨主?还是......别的东西?”
潘安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让断尘剑的微光映在石壁上。
那行“快走”的刻痕深处,沾着一点暗红。
不是血。
是晶核泄露的残能。
“楚玉城受伤了!”潘安眼神陡亮,“晶核离体太久,已经开始反噬。”
迈步向前,“他以为拿了宝贝就能全身而退。”
“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拿得起,未必撑得住。”
断尘剑在前,剑尖滴落一滴血,正好落在一块刻满符纹的石板上。
符纹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就像某种机制,已被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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