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巷子静得只剩下女孩自己“咚咚”的心跳。
她怀里抱着刚找到的花猫,这祖宗正不满地扭动,爪子在她衣服上勾出几道痕迹。
“乖,回去给你开罐头……”
女孩小声哄着,正准备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吓得她差点把怀里的猫当场发射升空。
她一哆嗦,猛地转身。
巷口昏黄的路灯光晕下,站着个小孩。
约莫七八岁,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看不清,脸蛋圆乎乎的,眼睛又大又亮,整个人透着一种……过于干净的纯真感。
女孩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找猫呢,喏,找到了。”
她把怀里的煤球往上托了托。
小孩没看猫,那双过分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的脸,歪了歪头,露出个笑容:
“姐姐,你长得好像我的姐姐哦。”
女孩:“……哈?”她下意识地回想,确定自家爹妈没给自己生过什么便宜弟弟。
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脊背。
这地方太偏,这小孩出现得太诡异。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扯出个假笑:“是吗?那…那你姐姐呢?你一个人在这里?”
小孩脸上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声音依旧甜脆:“不对哦。”
女孩:“……什么不对?”
“不是一个。”
小男孩重复道,葡萄似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
几乎是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有东西猛地从她身后袭来!
甚至来不及叫,眼前骤然一黑。
不是晕倒,是所有感知瞬间被剥夺。
黑暗粘稠沉重,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深海,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拼命挣扎,手脚像灌了铅。
早知道……就不该同意江言这破计划。
巷子里,重归死寂。
——
几百米外,屋顶边缘。
江言看着远处的灯牌,正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种子斗嘴。
没办法,他也不想在那么远的地方看着啊,可只要猎物察觉到他在附近就会立马消失。
明显它上次发现江言就转换目标了,这次它明显不打算放过石清川这只“肥羊”。
至于为什么说石清川是“肥羊”……
那小子身上的灵能,对那东西来说,简直就是行走的满汉全席,香得很呐!
意识之种在地上打滚,感叹小江,你这监护人当得,心够黑的。
江言双手叉腰,站起身,语气带着点嫌弃,“演技是真的差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现在咋整?真让他一个人去单刷副本?”种子想起刚才石清川在洗手间里的挣扎,我还以为他真要顶不住,把身体交给了呢,没想到憋了半天就憋出句‘好丑’。
江言没接话,只是扭了扭脖子,做了几个极其敷衍的准备动作,喊道:
“走,抄它老窝。”
Yes, sir!
话音未落,身影模糊,融入夜色,瞬间消失。
——
暗洞。
哇塞,这地方,是探险小说里才有的神秘地洞唉!种子欢呼。
空气黏糊糊的,混合了土腥味和某种生物腺体分泌物的味道。
别问江言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活得太久,啥稀奇古怪的味儿都见识过。
江言当机立断屏蔽嗅觉,一脸懵逼地环顾四周。“人呢?”
他戳了戳飘在旁边的意识之种。
种子上下浮动着,无奈摊手。
它哪知道啊,能量锁定的就是这里。
江言低头,就看到自己鞋尖前,安静地躺着一张烧了一半的黄纸符箓——正是他之前偷偷塞进石清川那的“护身符”。
实则是用来追踪的,上面附着种子的一丝灵能。
现在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江言捡起那张符,指尖捻了捻焦黑的边缘,“哦豁。”他轻哼一声,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麻烦,“被发现了。”
之后他们一直在打转。
江言就一直在抱怨,种子到底行不行。
意识之种小声嘀咕着,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的问题?
江言耳朵尖得很,显然听到了,嘴角勾起一抹核善的微笑。
“嗯?敢质疑你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主人?回去我就让小青青把你回炉重造。”
就在一人一球互怼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争吵瞬间停止。
比刚才更清晰、更密集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黑暗的岩壁、地面、缝隙里,猛地涌出无数只拳头大小的漆黑蜘蛛!复眼闪烁着幽幽红光。
“这下麻烦了……”江言啧了一声,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紧张。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黑蜘蛛弹射而出,直扑江言后颈。
江言连头都没回,侧滑半步,一把捞过种子把它变成棒球棍,手臂抡圆——
“啪叽!”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黏糊糊质感的闷响。
那只英勇冲锋的蜘蛛被击飞,撞在岩壁上,不动了。
种子出吹哨子的声音欢呼, Nice全垒打!
“手感不错。”江言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球棍,目光扫向周围暂时停止冲锋的蜘蛛大军。
“下一个,谁来?”
——
石清川这边。
没错,他就是刚才被捉走的那个“女孩”。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脸上还残留着黏糊糊的触感?哦对,我是主动献身当诱饵的。
他下意识嘟囔吐槽江言,刚想动,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小朋友,安静点。”
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无奈笑意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现在可不是抱怨监护人的时候啊。”
石清川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大半。康乃馨?!
他转动眼珠,等着适应环境,终于依稀看清了周围。
“噗叽。”脚底传来某种湿滑的触感。
他低头,借着微弱反光,看清了。
一只被利落劈成两半的蛇尸,正用那死不瞑目的三角眼和他“深情对视”。
腥臭的黏液糊了他一鞋底。
石清川:“……”
视线抬高。瞳孔地震。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坐着、骂骂咧咧揉着胳膊腿儿的,是早就被带来的人。
妆容花了,发型乱了,但都活着。
最离谱的是中央那个叫小草的男生,手里掂量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尖还挑着一截尚在抽搐的蛇尾巴。
他脚下,是堆积如小山的蛇尸。
“不行了,累死了。”那人抱怨着,“你们倒是过来帮忙啊,祖宗。”
康乃馨再次开口,“小声点,别乱动。”
她压低声音,下巴朝地上的蛇扬了扬,“那帮‘小可爱’可是很敏感的。”
他看到几个状态稍好的清一阁成员,正动作麻利地切割着束缚同伴的“蛹”丝。
她们手法娴熟,效率极高,堪比现代化流水线拆快递。
“哎哟轻点!我新做的水晶指甲!差点被你划花了!”
一个刚被从“蛹”里“开箱”出来的女人,心疼地抽回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小声惊呼。
“小草!快过来帮个忙,这破丝忒韧了,卡我美甲缝里了,扯不出来!”
另一个正跟“蛹”丝较劲的女人低声抱怨。
被称作小草的,正是那个气质清冷的男生。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手起刀落,“嗤啦”一声轻响,那坚韧的丝线应声而断,干脆利落。
“搞定。”小草甩了甩短刀上沾着的粘液。
“喂!我头发!我头发也被你削掉一撮!”
刚才那女人摸着自己断掉的一缕发丝,心疼地小声尖叫。
小草瞥了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当断则断。发型次要,保命要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清川带着茫然和不解,终于问出他的疑惑。
他看向康乃馨,“那东西抓我们来……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敏锐地注意到,康乃馨异常的冷静。
以及这些清一阁成员们训练有素的自救行为,完全不像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康乃馨示意石清川和她一起背靠岩石坐下。
“为了灵能。”
她低声道,看着少年困惑的眼神,耐心解释灵能是特殊能量。
石清川对这个并不陌生。梵古寨的教材和日常训练里多次提到。
但他对更深层次的概念,比如“灵体”、“拟态”的具体形态和运作方式,还处于一知半解的懵懂阶段。
康乃馨接着点明了抓捕他们的元凶——并非人类,而是一只“蜘蛛灵”。
她指出,这种灵编织出的网,不仅能禁锢并汲取猎物体内的力量。
“那这些蛇……”
“看守的。”
康乃馨对石清川那叫一个有问必答,只要他问,她就尽量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康乃馨指向那些异常庞大的蛇尸,“蜘蛛并非独自行动。它背后,有更为可怕的存在。这些蛇被驱使,收集的灵能最终都输送给幕后。”
蜘蛛灵……大蛇……吞噬灵能……幕后黑手……这复杂而危险的局面,完全超出了石清川之前对“实战任务”的简单想象。
石清川敏锐地看向她。这一切她早已知情?
心中那个“你们到底是谁”的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一切……你早就知道?”
他发现自己有点……不敢问出那个问题,有点害怕知道那个可能颠覆认知的答案。
康乃馨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是。它渴求灵能达成某种目的。”
阁中核心几人知情,只是未料对方行动如此迅疾,且目标突然转换。
她透露,当时蜘蛛灵最先锁定并准备下手的气息,其实是石清川。
石清川一愣:是因为蚀光?
康乃馨肯定了他的猜测——因为蚀光。
但在即将动手的瞬间,它似乎察觉到了附近某个令其极度忌惮的存在,瞬间收敛。
随即,灵能同样不弱、且落单的康乃馨,便成了它退而求其次的替代目标。
她甚至带着点自嘲地笑了笑,推测自己或许只是对方计划中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但她也强调,以她们清一阁成员普遍优于常人的灵能资质,被盯上是迟早的事。
石清川瞬间明白了。那个令其忌惮的存在,只可能是江言。
他脱口而出:“所以……江言他……”
康乃馨有点好笑地反问:“不然呢?你觉得有什么能瞒过他?”
“他可是老大啊。”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某种深意,“他放任你进来,必然有他的把握和后手。虽然……方式总是那么让人想揍他。”
石清川沉默了。
所以,江言并非真的不管,而是用一种更隐晦、更……欠揍的方式在掌控局面?
他看着康乃馨,看着周围这些看似娇弱实则彪悍的清一阁成员。
再想到那个总是一副懒散模样、关键时刻却总能精准踹门的监护人。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复杂。
而他的任务,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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