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言果然来了。
石清川坐在长椅上,看着江言一副没睡醒还硬要耍帅的模样。
但石清川的目光很快就被他肩旁漂浮的某个东西吸引了——一个发亮的光球,正跟着江言。
偶尔还转个圈,像个自娱自乐的水母。
石清川眨了眨眼,确定不是阳光太刺眼产生的幻觉。
他之前就隐约听过关于江言总“自言自语”的八卦,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不是自言自语。
“那是什么?”他指着光球问。
“哦,它啊。”江言顺着他的手指往自己肩膀看了一眼,“拉姆,拉仔。”
种子也很配合的叫了两声。
石清川沉默了,并不是很相信。
江言想,大概是因为蚀光吸收过光韵,所以他才能看见这个别人看不见的“拉仔”。
但他看着江言的脸,一个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
这几天灵能理论课没白上,什么灵寿命漫长、形态不定、能量聚合……
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家伙,说不定真是个活化石。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他忍不住开口:“江言,你……见过天行者的创始人吗?”
江言正眯着眼打哈欠,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斜眼看着石清川,语气夸张:“又问?昨天的问题消化完了嘛?好奇心这么重,梵古寨知道吗?他是不是该给你多加两套卷子?”
石清川嘟囔着,“问一下又不会怎样。”
“问一下是不会怎样,但你这好奇心快赶上思旧那丫头了。”
江言双手枕到脑后,靠着椅背,望着云朵,声音拖得有点长。
“创始人啊……那可是个秘密。他早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这腔调,一听就是老糊弄学大师了。
种子飘到他眼前,左右晃了晃。
江言伸手把它扒拉开,继续道:“怎么?对我们老家伙的过去这么感兴趣?该不会……真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石清川:“……”他就知道。
然而石清川的沉默只持续了三秒。
他只是看着江言,脑子里回响着课堂笔记:灵没有固定形态,寿命漫长……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能看看你的身体吗?”
空气瞬间凝固。
江言:“……”
种子:…噗嗤
空气突然安静。
旁边飘浮的种子,发出爆笑。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禁忌的问题!我就说这话题迟早绕不过去!哈哈哈哈!
江言缓缓转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石清川,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
“……我现在非常确定,梵古寨那套灵体课真不该那么早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茬躲不过!你们这些小屁孩,一上完灵体课就满脑子都是什么身体构造、能量形态……
这种危险念头!能不能把知识用在正道上?!
他扶额,“你们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一学完灵体课就对别人的身体构造产生兴趣?红颜小时候也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就想看……你们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石清川一脸平静地解释:“我的同学都是人类,跟其他灵不熟,也没机会研究。”
言下之意,你是我唯一能研究的灵的灵体对象。
“所以我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倒霉蛋儿是吧?”江言嘴角抽搐。
石清川只是纯粹好奇,灵的灵体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实在太像个人了,除了控制不住冒出来的猫耳朵和尾巴。
江言无视了脑内的噪音,看着石清川那双写满“纯好奇”的眼睛,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他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看你这么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他故意停顿,卖关子。
石清川微微睁大眼睛,难道真的肯?
种子在他旁边疯狂闪烁,呐喊:禁止骚扰未成年!保护灵体隐私!
只见江言忽然咧嘴一笑,猛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乱了石清川的头发。
“想得美!”他笑得极其恶劣,“小小年纪不学好!满脑子危险思想!门都没有!想看?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再说吧!哈哈哈!”
石清川顶着被揉成鸟窝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又是这样。
不过,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江言忽然来了兴致,与其让这小子研究自己,还不如听听梵古寨当年的糗事?那可有意思多了!
要说初见,
那还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江言在街上与一名匆忙的年轻人相撞,两人拿错了相似的单肩包。
江言的包中关着一团会带来霉运的异灵黑气,却在相撞时悄悄潜入对方的包中。
等江言发现不对,发现一名叫做梵古寨的植物研究者,正拿着被黑气附身的笔记本记录植物。
尽管江言试图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进行救援,梵古寨仍遭遇一连串倒霉事件。
经过一些不妙的事,江言最终收回异灵,但梵古寨的笔记本落入水中,重要资料全部丢失,导致他失去工作。
梵古寨一直都不知道是江言惹的祸,江言弥补过错,变相给了他个铁饭碗,就这样结束了这场闹剧。
石清川现在看梵古寨的眼神都快带上三分同情了:“所以……梵老师到现在都还不…”
江言一甩刘海,自信满满:“放心,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不承认,他就永远别想发现——”
一块石头擦着江言的脸飞过。
“永远发现不了什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他们身后传来,平静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压。
“那当然是发现不了……等等!这声音?!”
江言话说到一半猛地噎住,脖子僵硬地一格格转过去——
只见梵古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背后三米处。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
“怎么不继续了?‘只要他不说你不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什么?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江言脸上那点嘚瑟和侥幸瞬间冻结,碎裂,他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梵古寨冷哼一声,手里的石头“啪”一声接住:“我倒是想听听,我这‘命运的安排’背后,到底藏着多少惊喜。”
石清川试图缓和气氛:“梵老师,其实……”
“你不用替他打掩护,”梵古寨直接打断,“我今天非得跟某人好好算算这笔陈年旧账。”
江言嘴上还在顽强抵抗:
“那什么……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看你现在不也混得风生水起,说明啥?说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扔其笔记本、毁其前程……”
“哦?”梵古寨往前走了一步,石头在掌心掂了掂,“照你这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那倒也不必那么客——我去!”
话音未落,梵古寨手中石头猝不及防脱手——嗖地一声,擦着江言耳边飞过,精准砸进后面的草丛。
江言二话不说转身就跑,速度之快堪称人间奇迹。
梵古寨显然没料到他怂得这么干脆,气得原地冒烟:
“江言!你给我站住!别以为跑了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而罪魁祸首早已一溜烟消失在小路尽头,只剩声音遥遥飘回:“梵老师再见!梵老师保重!梵老师注意身体啊——!”
梵古寨:“……”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再深呼吸,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扯松了领带,低声骂了句什么。
另一边,石清川早在江言跑路时,就非常识时务地退至一旁树干后。
此时正默默望天,假装自己只是一块安静的石头。
梵古寨一扭头,发现“共犯”也没了,气得差点笑出来:“行,都跑是吧?好得很。”
——
而此时狂奔出二里地的江言,正躲在一棵大树后猛喘气。
“吓、吓死爹了……”他拍着胸口顺气,他都怀疑刚才梵古寨是不是真想谋杀他了?
种子在他旁边悠悠飘着,光芒闪烁,满是鄙视。
这不废话,你差点害人家事业崩溃人生重开,扔你块石头算轻的了。
他没给你来个天降陨石套餐都是念旧情。
“我那不也是不小心!”
江言嘴硬,再说了,后来不是把他弄进总部了?包吃包住还有五险一金,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
种子冷笑,那你倒是别跑啊,刚不是挺能说的?还‘命运的安排’?
江言抱头哀嚎,顺便把种子骂了解解气。指着种子就骂“为什么没提醒他”
江言怒拍光球。
突然,一阵细微的“啪嗒”声传来。
江言瞬间警觉,以为梵古寨真拎着石头追杀过来了。
“不是吧阿sir,追这么紧?还带埋伏的?”江言一边嘀咕一边小心翼翼地凑近。
拨开草丛,他愣住了。
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只——手。一只断手。
江言沉默两秒,转头就对肩膀上的意识之种吐槽:“你们灵界现在流行这种分手方式吗?也太突然了吧?”
种子翻白眼明显不想理江言。
江言蹲下来,捏着鼻子凑近观察。
那只断手肤色青灰,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手腕上还有一圈深红色的勒痕,看起来惨不忍睹。
他摸着下巴,一副名侦探柯南附体的模样。
嗯……切口粗糙,是被硬生生扯断的。皮肤颜色诡异,疑似中毒或灵能污染。指甲藏污纳垢,大概率长期接触邪门玩意儿。
综上所述——
江言郑重点头:“得出结论了——此事必有蹊跷,建议直接跑路。”
根据他多年摸鱼经验,这种来历不明的肢体零件,九成九连着天大的麻烦。
今天算他运势不佳,不宜硬刚。
他刚想起身开溜,突然那只手猛地抽搐了一下,手指猛地弯曲颤巍巍地朝江言的方向探来。
活像什么劣质恐怖片里的经典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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