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在。
江言一个滑步,精准地蹿到那放着婴儿的恒温箱旁,单手就把里面那个即将被“处理”的小家伙捞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刀——下——留——人——!”
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抑扬顿挫,活脱脱像从古装剧片场穿越来的,正在劫法场的江湖豪侠。
“今日我就要带她走。”
“胡闹!”
坐在主位的山羊老头气得猛拍桌子,震得茶杯乱晃,茶沫子溅上了他心爱的紫檀木笔架。
“等她失控,造成伤亡,那些无辜的人,又该由谁来负责?谁来带他们走?!”
江言眼神一闪,突然手臂一伸,把身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鹿青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扯,圈进臂弯。
同时,意识之种瞬间拟态成一把短刃,精准地贴上鹿青白皙的脖颈,压出一道清晰的红痕。
“猜猜看,”江言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鹿青的耳廓,用那种音量不高、却足以让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语调低语。
“这位小姐,愿不愿意陪我殉情。”
会议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被利刃“挟持”的鹿青,又看看一脸嚣张、仿佛真干得出来的江言。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破风箱一样难听。
众人看他们的目光变了。
目光在这对“亡命鸳鸯”(?)之间来回扫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山羊老头的紫檀木拐杖狠狠杵着地上,几乎要戳出个洞来:“反了天了!每次都只会用这招!”
老头气得手直哆嗦,摸索着掏出速效救心丸。
就在这当口,江言顺手就把怀里的婴儿塞进了鹿青空着的臂弯里。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江言歪着头,把下巴亲昵地搁在鹿青纤薄的肩膀上,语气甜得发腻,“对吧,小青青~”
角落里,一个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江言,”她声音沉稳,带着告诫的意味,“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东西,一旦系上…”
她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婴儿发梢那抹不祥的赤色,“就再难斩断了。”
见江言还是一副“无所吊谓”的死样子,女人也有些火了,攥紧了腕间的翡翠佛珠。
“鹿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
被利刃夹颈的鹿青终于抬眸。
“要杀就杀。”她甚至抬手,指尖轻轻抚上江言另一边的侧脸,指腹蹭过他熬夜熬出的浓重黑眼圈,补了一句,
“记得安排一下,把我和他埋在一起。”
女人听到鹿青这完全是纵容的话,气得佛珠都快被捏出裂纹。
“听听,多贴心。”
江言余光瞥见主位上的山羊老头胡子都在抽搐,故意用刀柄轻轻挑起鹿青的下巴,演得更加投入。
“我家小青青连合葬墓穴都选好了,就等着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他瞥见那老头气得直接揪断了一根宝贵的胡子,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最终,妥协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江言吹着荒腔走板的口哨,晃晃悠悠地走出会议室时,身后传来压得极低、却充满愤懑的咒骂:
“这混账…早晚被雷劈…”
“鹿小姐到底图他什么?就图他那张脸吗?!”
江言就是仗着总部极其需要、甚至可以说是依赖鹿青的能力和存在,而不敢真把他这个鹿青“绑定的麻烦”怎么样。
每次都提出些无理要求,不满足就用这“挟持鹿青”的招数,真是屡试不爽。
快哉快哉。
众人一边唾骂他太不要脸,骂归骂,无奈也归无奈,最终……还是得让着他江言。
这憋屈的现实,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充满无力感的长叹。
不过,反正他们说完了正事也在讨论真的要做这个决定吗?
有人觉得还有利用价值,有人觉得是社会危害。
总之他们讨论了很久,想再讨论一下,江言就这么出现了……
鹿青垂眸,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抱姿。
臂弯里的婴儿蜷缩着,一只小小的手无意识地攥住了她一缕垂落的银发。
江言吹着口哨拐过走廊转角,能清晰感受到身后有两道视线,伴随着皮鞋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江言。”
皮鞋声在身后半米处停下。
是会议上那个穿着香云纱的女人,和她的助理,堵住了去路。
江言缓缓转过身:“哟,有何贵干啊?”
“江言,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女人看到他那表情就来气,“她始终是个隐患。”
江言双手插兜,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鹿小姐…”
女人转向不知何时已站在电梯门边、仿佛事不关己的鹿青,语气比对江言时好了那么一点。
“您不能总由着他这样胡闹…”
“纵容?”
鹿青似乎思考了一下,伸手按下电梯按钮,语气平淡无波,“比起他之前那些壮举,这次…倒算得上乖巧。”
女人被这话噎得脸色铁青,猛地甩手,撞开旁边的消防通道门,丢下一句“不可理喻!”
便大步离去。
那名助理却在离开前,将一直捧着的平板电脑直接举到了江言面前。
「会议决议。」加粗的字体几乎要贴上江言的鼻尖。
「即日起,由您担任‘四号’的法定监护人,全权负责其一切事宜。若在此期间出现任何异常或失控——」
屏幕上的光标在「就地销毁」四个猩红的大字上疯狂跳动。
“江先生,”助理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闪着冷光,“总部的耐心,是有限的。”
……
江言刚抱着孩子跨出总部旋转门,就被外面炽烈的阳光晒得眯起了眼,一股强烈的后悔瞬间涌上心头。
“现在回想起来…”他踢飞脚边一颗小碎石,看着它弹跳着消失在绿化带里,喃喃自语,“刚才还是太冲动了。”
意识之种绕着他头顶欢快地转圈,那表情跟江言欠揍时如出一辙。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小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
“红你个头啊!”
江言没好气地一巴掌把种子拍得光屑四散,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怀里。
襁褓中,那只小小的手正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角。
种子立刻重新凝聚,搓着手,充满期待地问:
那现在……总可以给她起个名字了吧?
它甚至还给自己变出一副眼镜戴上,现场变出一本厚厚的《起名大全》,一副要严肃研讨的架势。
“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江言故意拉长声音,打断了种子的动作,指尖却轻轻戳了戳婴儿那泛着健康淡粉色的柔软脸颊。
远处草坪上的蒲公英被一阵微风卷起,洁白的绒絮悠悠飘来,有一小团擦过他总是乱翘的刘海。
他看着那飞舞的蒲公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随口道:
“就叫红颜吧。”
太随便了吧!!
种子拟态出来的那本大厚书“砰”地一声消失不见,无声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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