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及任何后果,猛地将残存的所有意志与力量。
“嗡——!!!!!”
光韵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疯狂涌入刀身!
“咔嚓!滋啦——!”
缠绕在刀身和江言手臂上的藤蔓,在这股超越此界常规法则的恐怖力量面前,瞬间被无声无息地熔断、汽化!
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束缚一松,江言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带着惨烈而决绝的气势,猛地从浑浊的洪水中弹射而起!
他浑身湿透,之前的伤口在光韵的过度刺激下瞬间愈合,
只留下淡淡的红痕,泥水不断从他身上滴落,模样比刚才更加狼狈,但那双眼中的光芒,却锐利得仿佛能刺穿神明的壁垒。
他手中那柄狭长直刀,此刻彻底被光韵的能量包裹,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连他自身,都因为过度引动光韵而皮肤下透出危险的微光,仿佛一件随时可能爆炸的瓷器。
他缓缓站直身体。
大不了就一死,对于带着自毁倾向的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威胁。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
以及刀身上那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的恐怖光芒,清晰地泄露了强行动用远超自身负荷极限力量所带来的、随时可能反噬自身的巨大代价。
种子发出微弱而悲鸣般的波动: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这次真的要碎了啊啊啊……
“既然你如此执着于这些无谓的羁绊,那我便如你所愿,先行抹除你所……”
最终宣判的话语尚未完全落定——
“轰嗡————!!!”
一股绝非物理层面地震,直接撼动了整个空间存在基石的恐怖震动,毫无预兆地自无穷高处悍然传来!
这震动并非作用于大地,而是直接作用于“世界”本身的概念之上。
江言和“虚无”几乎是同时猛地“抬头”,望向那厚重云层之上——
只见!
一道大到难以估量、边缘呈现出不规则锯齿状的漆黑裂缝,如同世界幕布上被强行撕裂的伤疤,凭空出现!
那裂缝边缘疯狂流淌着混乱到极致的能量乱流,死寂可怖。
而其内部涌出的,是比最深沉的夜还要粘稠、还要纯粹的“黑暗”。
这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湮灭着云层后本就所剩无几的黯淡天光。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超越理解的巨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正在不断扩大的、通往未知终局的缺口。
“机会!”
江言那点“趁你病要你命”、“能偷袭绝不刚正面”的混不吝念头彻底压过了其他所有思考!
管你什么神明灭世、什么大义道理!现在这呆木头明显被别的事情牵制了注意力。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他强忍着身体里因过度催动光韵而导致的能量乱窜带来的麻痹与撕裂感。
猛地一蹬,手持那柄依旧吞吐着不稳定混沌幽芒的长刀,直刺朽木讷那团“虚无”的核心!
然而——
刀锋触及那片不断变幻的虚无光影的瞬间,预想中的阻滞感并未传来,而是……空无一物的空气,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我艹?!”
江言这志在必得的一刀彻底斩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在泥水里狼狈不堪地转了个圈,才勉强踉跄着稳住身形,差点一头栽进浑浊的水里。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连强行收势带来的气血翻涌和内腑震荡都感觉不到了。
握刀的手更是传来麻木感,完全没有真实的触觉反馈。
这手……怕不是已经废了?
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
朽木讷对江言这近乎卑劣的偷袭行为,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欠奉。
祂那团“虚无”依旧稳定,只是传递出的意志带着一种俯瞰闹剧终于迎来终场的极致漠然:
“终局已至。”
言毕,那团代表着世界意志、刚刚还散发着倾天威压的“虚无”,瞬间消失。
没有炫目的光影特效,没有剧烈的空间波动,只是无声无息地消散。
前一秒还充斥着恐怖神威,都在这一瞬间,被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言:“……”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突刺后紧急制动、略显滑稽的握刀姿势,僵在原地。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黑发流下,肆无忌惮地流进眼睛,带来一片模糊和刺痛。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聚焦,望着“虚无”消失的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
“哈?”
一个带着浓浓困惑、难以置信的单音节,终于从他有些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搞什么飞机啊?打完就跑?放完狠话就溜号?这老木头……到底几个意思?”
危机的解除来得太过突兀,太过干脆。
就像一场正演到最高潮、观众情绪都被吊到顶点的超级大片,突然被人毫无征兆地掐断了电源,留下一片黑暗和死寂。
这种不上不下、悬在半空的感觉,比刚才激烈的战斗更让他难受。
那股被强行中断的、想要拼尽一切的劲头无处发泄,反而像余烬般在他体内闷烧,灼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不自在。
难道是……那木头看出了我刚才其实一直在收着力,用这种无赖的打法只是为了拖住祂?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个念头。
他倒是想立刻循着那点若有若无的神性气息追上去,把这笔糊涂账算个清楚。
但这个念头刚起,源自灵魂深处的虚脱感就猛地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身体。
他低头一看,手中那柄由意识之种拟态的刀,此刻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混沌幽芒消散,最终无法维持形态。
“噗”地一声轻响,变回了一颗蔫了吧唧的小光球。
别想了……小江。我已经……彻底榨干了……真的……一滴都没了!你……自求多福吧。
江言试着抬了抬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腿,一股强烈的酸软无力感传来,像是里面灌满了沉重的水银。
但……奇怪的是,居然还能站得住?
甚至,他咬着牙,尝试着往前极其艰难地挪动了一小步。
虽然身体踉跄了一下,晃得厉害,但……没倒?更别提预想中那无法控制的帕金森颤抖了。
“嗯?”
江言停下脚步,眉头紧紧皱起,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微微发颤的手掌,又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
这感觉……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就像是……身体里那股因强行催动光韵而濒临失控、本该造成严重反噬的力量,足以让他躺上十天半月的破坏性余波……被什么东西提前给“中和”掉了?
或者说……被“过滤”掉了?
他下意识抬手,隔着湿透的衣物,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里,光韵核心的搏动虽然比平时微弱,但节奏却异乎寻常的……平稳?
甚至带着一种被强行安抚后的温顺感。
以他刚刚那几乎榨干意识之种、不惜引动光韵深层力量去硬刚“世界意志”本体的作死程度,
按常理和以往的经验,现在别说站着,能保持意识清醒、不陷入深度昏迷或者直接肉身崩解,都算是祖宗积德、奇迹降临了。
怎么可能只是有点腿软、手抖这种程度的“后遗症”?
这折扣打得也太离谱了吧?
简直像是……有人在暗中替他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反噬代价?
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
没时间细想了。
他甩了甩昏沉胀痛的脑袋,将那些杂乱惊悚的猜测暂时压下。
拖着沉重却奇迹般未曾垮掉的身体,朝着朽木讷气息最后消失的大致方向,缓慢地走去。
从背影看,江言的步伐倒是恢复了几分平日里那种慢悠悠、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调子。
只是那微微低垂的头,和偶尔响起的叹息,泄露了他此刻心事重重。
剧本注定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早已知道故事的最终结局。
无论中途如何挣扎、反抗、甚至试图掀桌,那既定的轨迹,依旧会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一切拉回“正轨”。
也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离奇,总有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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