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枚星钥环绕周身,散发出稳定而协调的光辉,将虚空乱流隔绝在外。林辰依照青帝星图与自身感应的指引,锁定那丝源自玄冥仙域的、冰冷而幽深的轮回气息,全力催动星钥之力。
这一次的空间穿梭,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通道之外不再是斑斓扭曲的流光,而是沉入了某种更深邃、更本质的层面。光线暗淡下去,四周仿佛是无尽的幽暗海水,唯有七钥之光如同灯塔,照亮前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并非腐败,而是某种亘古不变的冰冷、沉寂,以及一种万物终结后又孕育新生的轮回道韵。
星漪微微蹙眉,她周身的星辰之光在这片环境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投入深潭的石子,光芒被周围的幽暗悄然吸收、同化。“这里的法则……与生命、星辰截然相反,是纯粹的‘寂’与‘终’的领域。”
林辰握住她的手,混沌星核缓缓旋转,散发出包容万象的气息,将两人护在其中。“紧守心神,玄冥仙域,执掌生死轮回,其道诡异,不可常理度之。”
不知在幽暗通道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一种清冷、幽寂的冥色。两人一步踏出通道,脚下的触感并非实地,而是一种如同黑色镜面般、泛着幽幽寒光的奇特物质。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袤与死寂的世界。
天空是永恒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如同巨大瞳孔般缓缓开合的幽暗漩涡,洒下冰冷的光辉。大地是望不到边际的黑色荒原,覆盖着如同骨粉般的苍白沙砾,偶尔能看到扭曲的、如同冻结了痛苦灵魂的怪诞石林。远处,有一条横贯整个世界的巨大河流,河水粘稠如墨,无声无息地流淌,河面上漂浮着点点苍白的灵魂之火,那是传说中的冥河。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九幽之气与轮回道则,冰冷刺骨,足以冻结寻常生灵的生机与神魂。在这里,生命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火把般显眼,也无比脆弱。
“这里……就是玄冥仙域?”星漪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死亡与轮回意志,即便有林辰的混沌之力庇护,依旧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这里是生者的禁区,是亡灵的归宿。
林辰目光沉凝,他体内的七枚星钥在此地产生了奇特的反应。圣曜钥的光芒明显被压制,造化钥的生机也显得格格不入,反而是那枚最早得到的、属性偏向空间与虚无的星钥,以及混沌星核本身,与这片天地的共鸣更为强烈。
“第八枚星钥就在此地,感应很清晰,就在那个方向。”林辰指向冥河下游,那片被更加浓郁幽暗笼罩的区域,那里隐约可见一片巍峨耸立、如同无数骸骨与阴影堆砌而成的巨大宫殿群轮廓——那便是玄冥仙域的核心,域主幽娲的居所,幽都!
然而,想要抵达幽都,必须渡过眼前这条横亘的冥河。
两人来到冥河岸边,河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拖入河中,永世沉沦。河上没有桥梁,唯有一些破败的、由未知黑色骨头制成的残破小舟随波逐流。
“欲渡冥河,需付船资。”一个沙哑、仿佛两块骨头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岸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的佝偻身影。它撑着一艘稍微完整些的骨舟,斗篷下没有面孔,只有两团幽幽燃烧的绿色魂火。
“何谓船资?”林辰平静问道。
那摆渡者发出嗬嗬的怪笑:“生者渡河,需付一缕生机;死者渡河,需付一段记忆。尔等……是生是死?”
林辰冷笑一声,这摆渡者分明是想汲取他们的生命本源或珍贵记忆。“我等既非纯粹之生,亦非绝对之死。混沌行走,不沾因果,不付船资。”
说着,他周身混沌之气弥漫,模拟出与此地九幽之气相近却又更加本源的气息,同时七枚星钥光芒微闪,形成一道独特的力场,竟暂时隔绝了冥河对神魂的吸扯。
那摆渡者魂火跳动,似乎有些惊疑不定,它感受到林辰身上的气息极其古怪,既有生的活力,又有死的寂灭,更有一种超越生死轮回的意味。
“既如此……请上船。”摆渡者最终让开了身子,它似乎不愿招惹这等看不透的存在。
林辰与星漪踏上骨舟。骨舟无桨自动,缓缓驶向对岸。冥河之中,不时有巨大而模糊的阴影掠过,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与哭泣声,那是沉沦在河中的古老怨魂。
星漪紧挨着林辰,她能感觉到,若非林辰的混沌力场庇护,仅凭她自身的星辰之力,恐怕早已被这冥河侵蚀。她对林辰的实力和应对,有了更深的认识。
平安渡过冥河,踏上对岸那更加冰冷坚硬的土地。幽都那庞大的阴影已近在眼前。那是一座无法用常规美学形容的城市,建筑扭曲而怪诞,仿佛是由凝固的阴影、痛苦的哀嚎以及无数轮回的记忆构筑而成。城市上空,盘旋着永不散去的死亡阴云。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幽都那如同巨兽开口般的城门时,前方虚空一阵扭曲,两名身披黑色鳞甲、手持缠绕着黑色火焰锁链的高大身影拦住了去路。它们面容隐藏在狰狞头盔之下,只露出两点猩红的目光,散发着堪比炼虚巅峰的阴冷气息。
“域主神宫,生者止步!”为首的守卫声音如同寒冰撞击,手中的火焰锁链发出噼啪声响,锁链尖端直指林辰,“交出你身上那几枚钥匙,或可饶尔等魂飞魄散之刑!”
林辰眼神一冷,果然,刚到此地,麻烦就上门了。看来这玄冥仙域,对星钥的觊觎或者警惕,丝毫不比其他地方少。
他正要开口,一个慵懒而带着无尽魅惑与冰冷的声音,自幽都深处遥遥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退下。”
仅仅两个字,那两名强大的守卫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浑身剧震,猩红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惧,立刻躬身退到一旁,不敢再有丝毫阻拦。
“持有星钥的客人,本座已等候多时。”那慵懒的声音继续说道,带着一丝玩味,“穿过‘轮回走廊’,来‘寂灭殿’见本座。让本座看看,能让青木那老家伙都另眼相看,身负混沌与归墟的‘异数’,究竟有何能耐,敢来向本座讨要……最后一把钥匙。”
声音落下,前方幽都那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一条深邃无比、两侧墙壁上浮现着无数生灵诞生、成长、衰老、死亡、乃至轮回转生景象的诡异走廊——轮回走廊。每一幅景象都无比真实,散发着强大的精神感染力,仿佛要将观看者的意识也拉入那无尽的轮回之中。
最后一道考验,就在眼前。而考验者,是那位神秘莫测、执掌生死轮回的玄冥域主——幽娲。
林辰与星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没有丝毫犹豫,两人并肩,踏入了那条仿佛能吞噬一切生灵意识的轮回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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