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山西境内唯一一个经历过天启大爆炸,还侥幸存活下来的人。
纪萱:打假。
良的眼神中总是透露出一股同龄人无法理解的...
疑虑。
这两日没有了两位外置大脑的帮助,竟然会也开始学会独立思考...
太过多疑。
瞅谁都不像好人,谁都是盗匪,都想冲上去打一顿问话。
坏了,反诈骗意识有些高。
这样子的话,生意没了,等良老了不好卖他保健品。
质疑千户,连亮出的腰牌都不见效...
陈骁武眯着眼睛,这个表现属实令人意外。
多少人见着千户是争先恐后的行礼,如果像良这类不经意间冒犯的...
更是会被吓得双腿发软,就地跪拜。
他也清楚他办事动机的不妥,别人皆被吓到,无暇顾及,更不敢反问。
眼前这家伙着实不简单啊...
这就是顶级智斗吗,太烧脑了,吓得我冷汗直流。
“嗯?少见多怪,太过谨慎未必是件好事...倘若腰牌不能证明我的身份,朝廷还发这些做啥?”
事实上,良没觉得他的身份很假...
“我不是指这个,你只身一人来此是因为...?”
“各处都藏着他们的眼线,胆敢明晃晃携一队官兵出征?哼,方踏出城门半步,十里内的乱匪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解释还算过关。
暗处有人通风报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像他这样子伪装成猎户的模样,暗中勘察,扮猪吃老虎也在情理之中。
“你讲的那个私仇又是...”
渐入佳境,大脑飞速运作,良又想到了什么。
他的疑惑还没有完全解决,决定刨根问底,面对面站着的这人很不一样,非同寻常。
试问乱世之年,又能有几位尽忠尽职的官兵...
惜命,是良对这些身居高位之人的第一印象。
他刚才提到一嘴私仇...
他...与何人结下仇怨?到了千户这个座位都不能解决。
带着点八卦属性,研究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怕是得难受一整天。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至于你...”
陈骁武并无如愿以偿作答,回避了良的问题,向他走近一步。
良下意识架刀,做好防守准备,或许是被他散发着的气场影响,如临大敌。
“不打算详细说说你又和那些人有啥深仇大恨...?”
嗯,说起来方才一直是良不停地问问问,自己只是简短提到和那些盗匪有仇。
可他似乎对良没有了敌意,自然地走到一边,低头摸索着什么...
“他们半路劫下我的车子,抓了我的兄弟,抢了我们的所有,生活就此一落千丈...这些够了没?”
陈骁武拾起不久前被他顺手甩飞在地面上的弓箭,拍拍弓上沾染的尘土,将其挂在背上。
紧接着摊开五指,对着良露出自己的掌心。
良立刻心领神会,这是在索要那块腰牌,丢给他不就是了...
“你和其他人差不大多...我准备赶往别处找找乱匪的足迹...”
陈骁武顺利接住飞来的木牌,对良故事做出点评。
然后整理起自己的衣着,藏好那块彰显身份的腰牌,转身离开。
我不说,谁能想到面前远远望过去猎户打扮的家伙,背后的身份是平阳的千户所。
“一起走吧,没准恰巧碰见袭击你的那伙人。”
这俩人一分钟前在那争个你死我活,此刻又莫名其妙和解。
继续拼杀下去...绝对的百害无利。
不在索敌范围内,他们的共同目标是这地的乱匪。
其次,互相忌惮对方有无全力以赴,没把握
不如握手言和。
陈骁武发出组队申请...
“...”
良不做言语,默默收刀归鞘,跟上陈骁武的脚步。
与其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还不如跟在这个经验丰富的武官后面走。
...
走了近一个时辰,还未寻到第二处盗匪聚集的踪影。
陈骁武不时拿出一幅地图来回端详,此处接近城区,怕是要绕到山林中去。
“官道上那些落单的找不到,进山路再看看,有些危险,盗匪常在那边露营扎寨。”
向山路进发,两个大男人无言地走在路上,气氛过于压抑...
犹豫再三,良率先打破沉默,向陈骁武搭话。
要了解更多关于晋西北盗匪的事情,询问身边这位千户那是再好不过。
“...以前只有你一人,要是撞见成群的乱匪又该如何应对,他们实力如何?”
“轻装简从,不引人注目便无事,标注在地图上,日后再做讨论...”
“他们的武力参差不齐,民间传闻别去信,他们只在数量上占优。”
出于对官府的不信任,百姓间口头相传的故事,那群盗匪能骑在官兵头上胡作非为。
“像你这般尽职的官兵如今真是少见,我对官兵向来没啥好印象。”
良打心里钦佩陈骁武的尽责,难得开口去夸赞他人,不过...
不加后头一句会更好,这一加,人家没觉得良是在夸他,而是在和他抱怨官府的腐败。
“是吗,呵,尽被那些米虫败坏了名声!”
陈骁武冷冷一笑,咬牙切齿地吐出对其他同僚的不满。
“嗯?你咋了...”
记得身边这从来也没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夸他一句咋还有些生气。
良不解的发问,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语气,他也相当讨厌官府那群不办事的,顺着讲下去应当没错。
“官府朝廷养了一堆蛀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个别地方荒唐到军匪无异。”
“我走过这么多地方,百姓见了官兵都是绕路走,甭管好的坏的,见着就怕。”
“...”
“迄今为止,我见过的好官兵屈指可数,已经是补许多人幸运...”
“你所说的私仇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
“不便透露也罢。”
良破天荒说一大堆话,身侧这人始终不接话。
陈骁武的脚步越来越重,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良的话语中提到了陈骁武极为痛恨的一点。
他再正直,也脱不开其他官兵留下的刻板印象...
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就任官兵?瘟神还差不多。
心中的那团怒火逐渐被点燃。
你生来就是个被人鄙视的对象,这是命中注定。
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急需一个宣泄口。
“你...想知道为什么百姓见了兵都会怕吗?”
“鱼肉百姓以外,还有别的缘由?”
“好,那我不妨就在这把话挑明了告诉你!”
身前的千户骤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面色沉稳地开口。
“见着那些盗匪没有?知不知道他们为啥穿着甲胄?!”
“他们是边防戍守的叛军,带着烂甲落草为寇...”
良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和石兴一开始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联想到他们曾经作为边防将士,瞬间释怀的笑了。
“放屁!叛军前些年该清算的都清算了,这是掩盖他们罪行的借口。”
“边疆叛乱那是多少个年头之前的事情了!”
陈骁武尽力保持语气的平稳,还是压不住内心的火气。
“丧尽天良,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些训练退下的旧甲,一车又一车拉倒人家寨子里。”
“和人家悍匪勾结,蛇鼠一窝的狗东西!”
“没一个干净的,就该通通拉出去杀头!”
“说回我的私仇,哼,从我父亲那里接手平阳卫,没两年,某一日忽然降职千户,户所也常年变动。”
“因为我看不惯他们,看不起他们,上奏汇报他们的罪行,恨不得杀光全天下的恶匪,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是其一。”
良认真做个听众,这抖出来的消息越来越劲爆。
“你的父亲,曾经是平阳卫?”
“是,你或许没见过我的父亲,不过十有八九听过他的故事...”
“早些年,当时平阳卫死于恶疾,他剿匪有功顺势坐了上去...”
“那段故事甚至被有些说书人传唱,我听过,轻描淡写二三句话,把剿匪一事描绘的如儿戏。”
“可曾知道,他的背上,双手双脚是满目疮痍,大小伤病不断。”
“听闻我被贬,大发雷霆,认为我愧对列祖列宗,罚我跪在祠堂一整日。”
“那以后,我常年在外不归家,我要向他证明,不需要袭他的官,我一样能从千户这个位子自己爬上平阳卫,我一样能为百姓打下几年的安定!”
“有志向,你觉得何时能实现?”
“说笑了,这些已经我无法实现的事情。”
“为何如此丧气?总有一日,那些乱贼会被打扫干净。”
“不,是我的父亲,早在前年病逝,我已无法向他证明什么。”
“他大限将至之时,给我寄过书信,信里说想见我一眼,我那时在为讨匪的事情奔波,晚了两日,又一封书信寄来...”
“那是他的死讯,自古忠孝难两全。”
“我为了公事,错过了他的最后一面,他本不该那个年龄离去,是没日没夜的操劳事务,带病上场落下病根一手造就的。”
“他好面子,没和任何人提到他身体不好,包括我!”
“归根结底,是那些土匪让他折了寿,让我”
“这是我同那些乱贼,第二个仇!”
陈骁武大概在酝酿下一个故事,良尚不知该作何感慨...
不善言辞,一言不发又怪怪的。
近处传来的马车声缓解了良的燃眉之急。
“停,前面有情况!”
两人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车外八个人,车内或许还躲着几个,顺藤摸瓜,跟上,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陈骁武第一眼看他到们身上穿着甲胄,料定他们绝对是要回到营地。
开张了,今天有收获。
...
良和陈骁武随行几里地,到了一处简单的小窝,马车就此停下。
判断有些小失误,他们算是一伙山贼,据点就几个又矮又小的破屋子,烂帐篷,篝火,堆在屋外的木箱。
陈骁武正拿出地图,要在上面做个标记。
只听见良拔出刀,在他身侧小声交代一句...
锵——
“杀!我们俩人在这,还要畏惧他们?”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我纪良先从冲敬。
人的数量多,有马车。
身上穿着甲胄。
怪只怪你,和先前袭击良的那帮盗匪太像了。
天王老子来了良也非得想方设法,寻找机会
“喂!别做傻事!”
你的数学是良教的?
二大于八。
劝不住,根本劝不住。
良一马当先冲上去,出现在一位正要回屋休息的山贼跟前,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一个。
吱呀——
陈骁武被迫加入战局,隔着老远放箭。
良日常以一敌三,一打一别人没得玩。
有人想去帮忙是吧。
预瞄爆头线...
嗖——
一箭头,颗秒!
对准那些破屋子的大门。
神秘出餐口。
无人敢暴露在陈骁武的视线之内,半山坡上有暗箭飞来。
一出门,喉咙便被箭矢刺穿,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谁料手心又被开了个洞。
铛——
良卯足力气,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刀锋上,竟然把对面两个山贼手上的短刀击飞出去。
“啊?!”
这两山贼异口同声惊呼...
有啥好惊讶的。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刺啦——
斩杀屋外几人。
还有下一个目标,那躲在屋内的缩头乌龟。
吱呀——
撞开门,他躲在屋内害怕的连刀都握不稳。
外头几人没拦下区区一人?
良提着长刀步步紧逼,刀尖一转,挑飞他手上的兵器...
“你...为什么这么强?”
“因为我,十天没道观了。”
刺啦——
我们有最为优秀的匹配机制。
不知名小山贼对抗战力天花板。
我的天哪,是明末单挑王和千户所大人。
没人能让二位大人尽兴,真是抱歉。
良打开车门,失望离开。
里面都是些货物,没载着人。
陈骁武此刻姗姗来迟,第一步便是蹲下,拆解他们身上锈迹斑斑的烂甲,切成只有手掌大小的铁片。
“为何要这样子做?”
“你瞧不上的这些碎甲,真的有可能会被那些盗匪捡起来洗洗穿身上。”
“大灾之年,死人的衣服,不能算衣服,只是一块破布都有人扒...何谈这些贵重的甲胄。”
说的有几分道理。
良抱着刀矗立一旁,陈骁武连手上弟弟活都不干了,抬起头和他对话。
“不妨考虑下跟着我,和我一起去隰州...”
“去那些破地方做甚,我还得去别的地方找盗匪。”
甚是不解陈骁武这番话的意义,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和他去城里图啥。
“我的户所几年前迁到那儿,再怎么样,也不知落魄到叫不齐百号能听我话的人。”
“以后,你打探到你弟兄的消息,亦或是厌倦了打打杀杀想要离开,我也不会强留。”
权衡利弊,这是好事啊。
“行,我答应你!”
看对眼了,良希望攀上正千户的关系,更快找出满穗等人的下落,陈骁武希望麾下增添一位听从话语强将。
是个双向奔赴的故事,二人幸终。
(不更新要被群u砍成臊子了,下周估计七天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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