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床下沉露出的洞口,像一头巨兽沉默的喉咙,向外喷吐着阴冷潮湿的气流。那股熟悉的、冷淡的气息夹杂在腐朽味中,一闪即逝,却像一根烧红的针,在我心尖上狠狠扎了一下。
小哥……真的在下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压过了对未知黑暗的恐惧。一年来的思念、担忧、不甘,在此刻全都化作了向下探索的冲动。
“我操!真有暗道!”胖子惊魂未定地凑过来,用手电往洞里照,“这风……这味儿……下面他娘的是个水库还是乱葬岗?”
“别废话了,准备下去。”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必须下去,无论下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更诡异的所在,我都得弄个明白。这不仅关乎胖子和我们能否逃生,更关乎那个声音,那块青铜碎片,以及所有谜团的答案。
我检查了一下背包和装备,将新发现的那块青铜碎片小心地收好,和从三叔老宅带来的那块放在一起。两块碎片边缘的断裂痕似乎能隐隐对上,这更坚定了我的判断——它们同出一源。
“你,你们两个,”我转向那两个几乎吓破胆的当地向导,“是跟着我们下去,还是留在这里等?”
那两个汉子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写满了抗拒,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夹杂着蒙语连连摆手,意思很明显,宁愿在这诡异的墓室里等死,也绝不再往下走了。这也好,带着他们反而是累赘。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胖子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胖爷我什么阵仗没见过,还能让几幅破画和一阵阴风吓住?天真,走起!”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向下延伸的石阶。
石阶开凿得极为粗糙,棱角分明,踩上去硌脚且湿滑。台阶很陡,几乎是垂直向下,我们必须侧着身子,紧贴着冰冷的石壁,一步步艰难下行。手电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晃动,只能照亮脚下几级台阶和对面模糊的石壁,再往下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暗。空气越来越潮湿,墙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滴落在脖颈里,激起一阵寒颤。那股混合着水汽和腐朽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类似硫磺的气息。
向下走了大概三四层楼的高度,台阶终于到了尽头。脚下不再是石头,而是松软、泥泞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手电光向前扫去,我们似乎置身于一条巨大的地下裂隙或者天然溶洞之中,空间豁然开朗,但视野依旧被浓重的黑暗所限制。
头顶很高,看不到穹顶,只有无尽的黑暗。前方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有地下河?”胖子压低声音说。
“小心点,跟紧我。”我提醒道,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这里的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黏滑的淤泥。两侧是犬牙交错的岩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一些发着幽幽磷光的菌类,提供了一点微弱的光源,让环境不至于完全漆黑。
我们沿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前进。脚下的淤泥很深,有时能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很费力。周围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水声。
走了大约一里地,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是墨黑色的,在手电光照射下毫无反光,静静地流淌着,听不到太大的声响,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压迫感。河岸两边是相对平坦的碎石滩。
而在我们对面的河岸上,手电光扫过之处,出现了一些人工建筑的痕迹!
那是一些残破的石基和倒塌的梁柱,像是某个建筑的废墟。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废墟的中央,矗立着几尊高大的石像!
石像的风格与中原迥异,明显是草原民族的特征,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身着胡服,手持各种奇特的兵器或法器,虽然破损严重,布满了苔藓,但依然能感受到一股肃杀和威严的气息。
“辽代的遗迹?修在这地底下?”胖子惊讶道。
我心中同样震撼。这座辽墓的地下,竟然隐藏着如此规模的遗迹,这绝非常规的墓葬结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掩埋在地下的秘密祭祀场所。
我们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寻找可以过河的地方。河水虽然看似平静,但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幸运的是,在上游不远处,我们发现了几块巨大的、突出水面的石头,像是一座天然的石桥,可以勉强通到对岸。
“我打头阵。”胖子自告奋勇,紧了紧背包,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块石头。石头表面长满了滑腻的水藻,胖子胖硕的身躯摇摇晃晃,好在他平衡能力不错,有惊无险地跳到了第二块石头上。
我紧随其后。河水漆黑如墨,靠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当我走到河中央时,下意识地用手电往水里照了照。
光束穿透不了多深,就被浓稠的黑暗吸收了。但就在光束扫过的刹那,我似乎看到水下深处,有什么巨大的、苍白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摆动了一下,速度快得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心头一紧,立刻移开灯光,不敢再看,加快脚步跟上了胖子。
安全抵达对岸,我们都松了口气。脚下的碎石滩踩上去哗哗作响。我们朝着那片废墟走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些石像的巨大和压迫感。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亘古存在的守卫。废墟的范围比远看时要大,除了中央相对完整的石像群,四周散落着大量的碎砖乱瓦,还有一些刻着古怪符号的石碑。
我在一尊保存相对完好的石像前停下脚步。这尊石像雕刻的是一个萨满巫师的模样,头戴狰狞的面具,身披羽毛,双手高举着一个……那形状……
我瞳孔骤缩!
那石像双手高举的,是一个残缺的、但轮廓依稀可辨的……青铜树的模型!虽然很小,而且破损严重,但那独特的枝杈走向和纹路,与我记忆中青铜门前的青铜神树,有着惊人的相似!
难道这里的祭祀,也与青铜树有关?与长白山那个终极秘密有关?
就在这时,一直很安静的胖子突然“咦”了一声,用手电照着不远处的地面:“天真,你看那是什么?”
我循着光线看去,只见在碎石之间,半掩着一件东西。走过去捡起来,发现那是一个老式的、铜制的军用水壶,上面布满了划痕和锈迹,但样式很特别,不像是近几十年的产物。
我拧开壶盖,里面是空的,但壶壁上残留着一种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痕迹。我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其微弱的、熟悉又令人不安的气味——那是……尸臭和某种特殊草药混合的味道!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这种味道,我只在一个地方闻到过——张家古楼!是那种用于保存特殊尸身的药液的味道!
这个水壶的主人,去过张家古楼?或者,与张家人有关?
难道……是小哥留下的?
可这水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至少是几十年前的东西。难道小哥在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
无数的疑问像潮水般涌来,让我头脑发胀。我将水壶小心收好,这又是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们继续在废墟中搜索。除了这个水壶,没有再发现其他明显的人工物品。但当我用手电照射那些刻着符号的石碑时,再次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一些石碑上的符号,与我手中青铜碎片上的云雷纹,以及张家古楼里见过的诅咒纹饰,在结构和韵律上,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仿佛它们源自同一个古老的、庞大的符号系统,只是在不同的地域和时代,演变成了不同的变体。
这绝不仅仅是文化交流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一个贯穿了时空的、极其古老的秘密组织或者文明痕迹!
就在我试图解读这些符号时,一直负责警戒身后的胖子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天……天真!你……你快看河里!”
我猛地回头,将手电光投向暗河。
只见原本平静如墨的河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无数个苍白的光点。那些光点密密麻麻,如同夏夜的萤火虫,但它们散发出的,是冰冷、死寂的幽光。
光点缓缓漂动着,逐渐汇聚,隐约勾勒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是幻觉?还是……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河岸,比墓穴里的寒气更刺骨。那些由光点组成的苍白人影,静静地悬浮在黑色的水面上,无声无息地,面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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