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抵达亚历山大港后半个时辰。
托勒密王朝的王宫,这座融合了希腊式典雅与埃及式奢靡的宫殿,此刻正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黄金与白玉铺就的长廊两侧,往日里高傲的禁卫军士兵们,如今皆如泥塑木雕,脸色惨白地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到微不可闻。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死死盯着长廊尽头那道缓步而来的身影。
江昊负手而行,步履从容。
在他身后,卫庄手按鲨齿,一身黑衣如墨,眼神睥睨,仿佛周遭一切金碧辉煌,皆是土鸡瓦狗。
宫殿主厅内,香料的气息浓郁得近乎凝滞。上百支牛油巨烛将厅堂照耀得亮如白昼,光线投射在那些巨大的、描绘着法老与诸神壁画的石柱上,却驱不散那份源自苍穹之上的阴影所带来的寒意。
克里奥帕特拉七世,这位尼罗河的女儿,正强迫自己站在大厅中央。
她已换下那身仓皇间穿上的便服,此刻身着一袭最华贵的白色亚麻长袍,边缘以金线绣出莲花与圣甲虫的图样。乌黑的长发精心编成数十条细辫,垂至腰际,发辫间点缀着细小的绿松石与青金石。她那张被誉为“能让凯撒与安东尼都为之倾倒”的绝世容颜上,此刻正极力维持着一抹镇定而谦卑的微笑。
然而,当江昊的身影出现在主厅门口时,她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还是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
来者明明只是一个人,却仿佛带来了一整片星空的重量。他没有释放任何杀气,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在那些价值连城的金器与珠宝上停留一瞬,可他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光线都为之黯淡。
江昊径直走过她的身侧,对这位埃及女王的绝世容颜与谦卑姿态视若无睹。
他走上那本属于托勒密法老、铺着狮皮的黄金王座,然后,在一众埃及王公贵族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随意地坐了下去。
反客为主。
不,这已经不是反客为主。
这是神只,在踏入属于自己的神庙。
克里奥帕特拉的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但她终究是接受过最顶级宫廷教育的王室继承人。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王座上的江昊,用一口流利的、带着贵族腔调的希腊语,优雅地躬身行礼。
“来自东方的伟大君主,托勒密王朝的女王,克里奥帕特拉,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她的声音柔美而清亮,如同尼罗河上月光下的流水声。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两侧的乐师奏响了悠扬的乐曲,一群身着薄纱的舞女鱼贯而入,在厅中翩翩起舞。侍女们则端着盛满紫色葡萄酒的金杯,恭敬地呈上。
一套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宫廷待客礼仪。
既展现了埃及的富庶与文明,又通过谦卑的姿态试图缓和气氛,将这场关乎国运的会面,拉回到她所熟悉的、可以依靠魅力与智慧纵横捭阖的“外交”轨道上来。
江昊端起金杯,却没有饮下,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那群舞姿曼妙的舞女,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表演。
克里奥帕特拉见状,心中稍定。
不怕他有欲望,就怕他无欲无求。
她挥了挥手,示意舞女与乐师退下,大厅内重归寂静。她向前两步,脸上的微笑愈发真诚,眼波流转间,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神摇曳。
“伟大的君主,您的降临,如同太阳神‘拉’亲至,让渺小的埃及感受到了神的光辉。但想必您也知晓,在这片土地的西方,盘踞着一头贪婪而凶猛的‘罗马之鹰’。”
她的话锋转得极为巧妙,开始切入正题。
“罗马人觊觎埃及的富庶已久,他们的军团不断向东扩张,不仅是埃及的威胁,更是对所有热爱和平的文明的挑衅。女王深信,神朝的荣耀不应仅限于东方,而埃及,愿意成为您向西拓展影响力的最忠实盟友。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无尽的粮食与财富,为您扼守地中海的咽喉,共同对抗罗马的野心。”
一番长篇大论,慷慨激昂,避而不谈“征服”与“投降”,反而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有巨大利用价值的盟友”的位置上。
她说完,便满怀期待地仰望着王座上的江昊,等待着他的回应。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一个有雄心的君主,会拒绝这样一份送上门的、极具战略价值的合作。
然而,王座上的江昊,只是静静地听完,脸上那抹饶有兴致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淡漠。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用指节轻轻敲击着黄金王座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
每一次敲击,都仿佛踩在克里奥帕特拉的心跳上。
“说完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克里奥帕特拉一愣,点了点头。
江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冰冷,仿佛能看穿时空,洞悉灵魂。在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刹那,克里奥帕特拉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了昆仑雪山之巅,所有的伪装与心计,都被一眼看透。
“你与罗马的小克拉苏家族,确实有过婚约的意向,但那是在三年前。去年冬天,你亲手毒杀了你的另一个弟弟托勒密十四世,以巩固权力,此事引起了克拉苏家族的警惕,婚约早已作罢。你所谓的‘私人关系’,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江昊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克里奥帕特拉的心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这是她与罗马高层间的绝密,他是如何知道的?
江昊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上个月,通过亚历山大的犹太商人,向罗马的西庇阿家族送去了三船最上等的尼罗河谷物。你以为这是秘密,却不知那名犹太商人,早已是朕天机阁的线人。你此举,是想换取他们在元老院的支持,以及其家族舰队在地中海航线上的庇护。”
“轰!”
克里奥帕特拉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开始褪去。
“还有你那位‘亲爱的’弟弟,托勒密十三世。他此刻正在城外的军营中,与罗马驻军的将领,也是庞培势力的代表,卢修斯·塞普蒂米乌斯,秘密会晤。他们商议的,正是在罗马的支持下,发动政变,将你从王位上赶下来,然后将你……献给庞培本人,作为埃及彻底倒向罗马的‘礼物’。”
如果说前两个秘密只是让她震惊,那这第三个秘密,则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一直提防着自己的弟弟,却没想到他已经与罗马人勾结到了这种地步!
“不……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引以为傲的智慧与镇定,在这些被无情揭开的、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寸寸崩裂。
江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已然摇摇欲坠的埃及女王。
“甚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身旁案几上那杯未曾动过的葡萄酒上。
“你今晚为朕准备的这杯‘美酒’,里面加了一种从尼罗河畔的蓝莲花中提炼的、能让男人意乱情迷的‘爱神之泪’。这种秘药,连你们王室的典籍中都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你是从一位隐居在孟菲斯的老祭司那里得来的,对吗?”
“你妄图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迷惑朕,然后换取一个‘盟友’的身份,保住你那可笑的王位?”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彻底击溃了克里奥帕特拉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每一个秘密被揭开,都像是一记重锤,砸碎了她的一块傲骨。她引以为傲的智慧,她精心布置的计谋,她最后的魅力武器……在对方面前,都像是一场幼稚而拙劣的孩童把戏。
这不是凡人。
这是全知全能的神!
江昊缓步走下王座,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她那光洁如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神明对蝼蚁的漠然。
“现在,你还觉得,你有资格和朕谈条件吗?”
“噗通!”
克里奥帕特拉的双腿一软,彻底崩溃,整个人跪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美貌、智慧、权谋、野心,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种何等伟岸、何等恐怖的存在。
江昊收回手,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
他通过神念,向悬停于城市上空的【天宫号】,下达了一道冰冷的指令。
下一秒。
远方的海平线上,一座作为航路标记的无人荒岛,陡然亮起。
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的、凝实如琉璃的金色光柱,洞穿云层,撕裂大气,带着净化世间一切的威严与炽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座荒岛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王宫内所有王公贵族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那座矗立于海面上千年的岛屿,连同其上的礁石、灯塔与一切,就在那道金色光柱的照耀下,被瞬间“抹除”了。
不是粉碎,不是融化,而是从物质层面,被彻底地、干净地蒸发、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
当光柱散去,原地只留下一片因超高温而剧烈沸腾、冒着滚滚蒸汽的深蓝色海水。
绝对的、无法理解的、神迹般的武力展示,成为了压垮克里奥帕特拉,以及整个埃及王室最后心理防线的那根稻草。
当晚,埃及女王克里奥帕特拉,主动褪去了所有的王权与尊严,如同一位最虔诚的侍女,捧着净身用的香膏与美酒,走进了神皇的寝宫。
她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
第二日。
亚历山大港,王宫广场。
埃及的文武百官,在克里奥帕特拉的带领下,黑压压地跪伏了一地,向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江昊,献上代表托勒密王朝彻底臣服的降表与国玺。
阳光下,克里奥帕特拉的身影显得格外纤弱,她低垂着头,昔日女王的骄傲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对神明最纯粹的敬畏与顺从。
然而,江昊的目光,却越过了这位刚刚被自己征服的绝代佳人。
他的视线,落在使团末尾。
在那里,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纱袍之下、与周遭所有战战兢兢的官员都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人也正抬着头,透过黑纱,一双眼睛毫无畏惧,反而充满了审视、探究,甚至是一丝冰冷的敌意。
江昊双眼微眯。
【神级洞察术】,悄然发动。
一行金色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伊西斯诺弗莱特,阿蒙神庙大祭司,守护着胡夫金字塔的最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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