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铁质的冰凉椅面贴着掌心,凉凉的。
尤其是冬天,楚染爱的指尖被冻的发红。
她望着陈迹一成不变的表情,抿抿唇,“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陈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直反问,“如果不是羽晴出事,我刚好来医院做检查,你会主动找我吗?”
她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因为……他们说我们需要点空间,更需要冷静。”
“他们这么说了,你就真这么做了?”陈迹扯扯嘴角,“原来别人比我的份量重多了。”
“……你脑子没病吧?”楚染爱转移话题。
“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色了。”
“不是不是!”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摆手,“你不是来检查脑子了吗,我就问问你有没有得病。”
陈迹冷笑一声,“没病,但也快了。”
“那……”楚染爱视线游离,“我已经尽可能温柔对你了。”
她现在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又惹陈迹生气。
但看情况……他好像又生气了。
楚染爱深吸一口气,趁着陈迹还没有撕破脸,连忙将最近的事情分享给他。
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总得先把行踪报备了,不然以陈迹的脑回路,恐怕又要阴阳怪气了。
陈迹越听脸越黑,以至于楚染爱的声音越来越抖,怀疑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她已经在努力学着当个好人了,为什么陈迹反而更生气了?
难不成他就喜欢自己折磨他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陈迹又不是抖m,更不是什么心理变态。
楚染爱的大脑求生警报拉响一级防御,表情僵硬,“老公,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求你直说吧。”
再猜下去,楚染爱觉得自己死定了。
“你终于想起来问我啦。”
陈迹歪头。
“我还以为你早就自作主张,想好怎么处理我了呢,你真聪明,需不需要我夸你啊?”
他果然气疯了。
楚染爱心想。
“我觉得你现在做的很好。”陈迹皮笑肉不笑道,“我希望你继续保持,我就特别喜欢你这个样子。”
“真的吗?”楚染爱怀疑道。
“当然是真的。”
陈迹抬手,他的手又瘦又长,像一具人体骨架披上了薄薄的皮肉,指尖带着消毒水长久腐蚀的痕迹。
当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时,时而轻时而重,碾着唇珠过去,像碾着其他东西,带着寡淡的情色。
两人对视着,陈迹的目光中带着暧昧的冰冷。
楚染爱被他的眼睛直勾勾吸引进去,口中不能言语。
“说不定,我会考虑和好。”
她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展露一个惊喜的笑容。
“你认真的?”
“嗯……这只是看你表现而已。”
“太好了。”
楚染爱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用手掌撑着肩膀,欣喜地抬起下巴,想要亲吻,却犹豫了一瞬间。
她观察着陈迹的表情,轻轻凑过去,克制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陈迹……”
生活中再次出现希望,楚染爱脸上又重新充满了笑容,相信了陈迹的鬼话。
“这些天我想通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原谅我,我一定会对你好,让你开心地过完这个冬天……”
她忽然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单膝下跪发誓:
“这世界上,再也不能有什么误会、意外和争吵把我们分开,相知相守,只有死亡才能分开我们。”
陈迹握住她的手,轻轻合在自己掌心,表情淡然。
“别说什么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这种傻话。”
陈迹低笑一声,像无奈的宠溺,笑声中有几分沙哑,无端令人恐惧。
“就算是死,也分不开我们。”
楚染爱眨眨眼睛,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那我现在可以重新追你了吗?”
“嗯,可以。”
陈迹只是随口一说,反正他也不过是借坡下驴罢了,迟早要原谅楚染爱。
只不过,他没想到楚染爱当真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染爱像个正常人一样示爱,有分寸又不讨人嫌。
她记得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的生日,送上亲手织的围巾,白灰相间。
粗毛线织的很快,耐心织个一周就行。
虽说样子不怎么样,但陈迹还是戴上了。
他细节地发现,围巾漏风。
“你喜欢我亲手做的生日礼物吗?”楚染爱羞涩道,“这个冬天,专门温暖你的。”
围着完全不挡风围巾的陈迹表情不变,淡淡道,“其实今天不是我生日。”
“什么?”
“巫师只过农历生日。”
“那以后你的公历生日,只属于我一个人好不好?”楚染爱眨眨眼睛,抱住他的肩膀。
“……”
陈迹不语,心中漏跳了一拍,只好冷冷点头。
这太不正常了,楚染爱这种不正常人类竟然真的会正常追求他,这就是世界上最不正常的事情!
楚染爱做的不止这些。
她终于学会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做饭,尤其是陈迹最爱的酸菜鱼。
金黄的色泽,没有诡异的食材,每一个步骤都是精心照料过的,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制作。
陈迹怀揣着即将赴死的心情,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我一直觉得你像个哈基米。”楚染爱盯着他吃饭的样子,说道,“表面上冷冷的,底层代码容易冲突,擅长左右脑互搏,还很爱吃鱼。”
陈迹当做没听见,他已经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了。
能做到这些,看来楚染爱是真的改好了。
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深夜里,这位一向骄横无礼的大小姐,还会苦恼围巾为什么这么难织,鱼肉处理起来怎么这么麻烦。
然后,她还会生气地把工具扔在一边,等冷静下来后,又重新捡起来学习。
“这些,我全都是为了你!”楚染爱认真道,目光炯炯,里头充满了亮光,“陈迹,在我心里,你真的很重要。”
“好好吃饭,别贴过来。”
楚染爱嘻嘻一笑,一边吃饭,一边问陈迹。
“你之前是不是吃羽晴的醋?”
“我闲的没事干吃她醋干什么。”
“那你当时为什么问【唯一】什么的?”楚染爱反问,“你当然是唯一,唯一的爱人。”
这世界上有很多唯一,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人。
楚染爱的唯一不多,所以很重视每一个唯一。
“所以啦,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
陈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楚染爱忽然说这些干什么,搞得好像他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你不怕你死了以后,我改嫁给别人吗?”
陈迹:……完全不担心。
他的表情过于坦然,轮到楚染爱心中醋意大发。
“你连这都不在意,我到底算什么嘛。”
难不成陈迹还没有原谅她,对她竟然一点儿占有欲都没有。
总不能是他对自己太放心了吧?!
陈迹很想告诉她:等我死了,你也肯定会死。
所以别说改嫁这种傻话了。
说不定两个人还得埋在一个坑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陈迹现在不想死了,对于死亡,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你不会真的对我没感情了吧?”
“……你猜。”
陈迹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恶劣一笑,“我好像还没原谅你吧?”
“我都已经做这么多了……”
“是吗?”
陈迹的神情中带着她看不穿的情绪,有些眼熟,好像在谁那儿见过,她又一时想不起来。
“其实我很讨厌你当个好人的样子。”
“但没有办法,我又很喜欢你缠着我。”
陈迹心中最恨的不是楚染爱,而是他自己。
他对楚染爱的恨,完全来源于爱的太过痛苦,以至于他分不清爱恨。
而对他自己的恨,则完完全全是单纯的左右脑互搏。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言:所谓爱情,就是将虐待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给别人。
是的,也如同他父亲所说。
陈迹知道自己的爱是痛苦的,所以害怕楚染爱成为正常人了后,会讨厌恐惧他。
真真实实的恨,每时每刻之下,实际上闪烁的是真心实意的爱……和疯狂。
紧接着,他又开始恨自己,也恨不得现在就把楚染爱推在床上,给她无尽的痛苦。
“我吃饱了,要回家了。”
“等等,这里,也是你的家。”
陈迹回头,“我的家?会有那天的,等着吧。”
他不想去死,不能去死,一旦死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发生。
你等着,小爱,我会找到办法,永远让我们纠缠在一起,不可能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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