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裂缝中的暗红液体还在滴落,一滴,又一滴,落在楚河脚边的排水槽里,发出轻微的嘶响。他蹲下身,没戴手套的手指在裂缝边缘蹭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点黏稠的液体。回炉核心在左臂深处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熟人。
“不是入侵。”他说,“是呼应。”
林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b3最后一段影像确认,含水层热源移动轨迹呈生物游动模式,速度约每分钟三米。目标体长估算在八到十米之间。”
楚河站起身,抹掉手指上的液体,转身走向医疗扫描室。门自动滑开,他站上检测台,面朝扫描仪。三秒后,警报响了。
左眼区域,晶体化指数突破临界值。扫描图上,从眼角开始,一道半透明的晶状纹路正沿着颧骨向耳根蔓延,像是缓慢凝固的冰裂。视网膜上的文明筛选器刷新频率变慢,画面边缘出现轻微的网格畸变。
“老周。”楚河对着通讯器说。
十分钟后,老周拄着金属拐杖走进来,白大褂领口别着一枚生锈的NASA徽章。他拿起便携式基因分析仪,对准楚河左脸,按下采样键。仪器嗡鸣两声,屏幕跳出一串数据。
“基因锁二级异变。”老周说,“晶体化进程加速,细胞结构正在向非碳基形态偏移。再拖四十八小时,神经系统会彻底矿化,你就会变成一块会走路的石头。”
楚河没动:“有办法停住?”
“有。”老周调出数据库界面,“深海变异章鱼体内分泌一种神经稳定酶,能暂时中和晶体化反应。样本提取难度高,但它是目前唯一已知的抑制剂。”
“它在哪?”
“旧时代海底隧道实验站,东京湾西侧,深度三百一十二米。那地方二十年前被深红之眼改造成生物培育场,章鱼是他们用Y-13基因链改造的产物,具备记忆吞噬能力。”
楚河点头:“什么时候能出发?”
“你现在这状态,下潜等于送死。”老周盯着扫描图,“深海高压会加剧基因锁不稳定,你的身体可能在五十米以下就开始解体。而且那玩意的触须能抽走记忆,你撑不过三次接触。”
“那就一次解决。”楚河走下检测台,“准备深潜服、高压注射器、Emp军刀。我要在它吞完我之前,先捅进它的心脏。”
两小时后,楚河站在码头边缘。残次深潜服是从上京基地缴获的战利品,右肩接缝处有修补痕迹,氧气续航标称两小时,实际可能撑不到八十分钟。他检查了三次注射器密封性,把军刀卡进腰侧磁扣。
林玲在控制台前输入最终参数:“氧气、压力、温度全部监控中。一旦你失联超过三分钟,我会启动远程神经阻断程序。”
“别等三分钟。”楚河拉上头盔,“看到我动作停滞,立刻切断信号流。”
他走向跳台,脚步没停。身后,林玲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酶提取成功后,立即返航。别碰它的触须,尤其是吸盘。”
楚河没回头,直接跃入海中。
下潜过程比预想的顺利。水压逐渐增大,深潜服发出细微的金属呻吟,但接缝处没有泄漏。一百米时,回炉核心开始发烫,左脸晶体纹路在幽蓝海水中泛出微弱反光。两百米,视野变暗,头盔照明灯开启,光束刺破漆黑,照出前方扭曲的金属结构——海底隧道入口。
隧道口被锈蚀的铁网封住,楚河用军刀割开,游了进去。内部管道倾斜向下,墙壁布满生物黏液,偶尔能看到断裂的电缆和破碎的监控探头。三百米深度,压力表接近极限。
他停在一段开阔区域,打开注射器保险。四周安静得异常,连水流声都消失了。
突然,右后方传来轻微的摆动。
楚河转身,军刀横在身前。光束照出去,一只触须从管道顶部垂下,直径接近半米,表面覆盖着环状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有一个微小的晶体凹陷,像是被腐蚀过的眼睛。
触须缓缓靠近,吸盘张开,释放出一股低频脉冲。
楚河眼前一黑。
画面闪现:一片漆黑的空间,地面铺着刻满符文的金属板,他跪在那里,双手按在额前,头顶悬浮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没有声音,但能感觉到自己在祈祷。
记忆被抽走了一瞬。
他猛地咬破口腔内壁,痛感拉回意识,军刀横扫,斩断触须末端。断口喷出墨绿色液体,迅速扩散。整条触须缩回黑暗。
几秒后,更多触须从四面八方涌出,像活蛇一样缠绕管道,向他逼近。
楚河后退,背靠墙壁,右手握紧注射器。他打开头盔外放系统,发出一段高频噪音——这是林玲设计的干扰信号,模拟章鱼天敌的声波。
触须停顿了一瞬。
他抓住机会,向前猛冲,军刀劈开一条通道,直扑隧道尽头的一处圆形腔室。那里,一团巨大的肉瘤状物体悬浮在水中,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管,正是章鱼的中枢神经节。
三根触须同时扑来。
楚河侧身闪避,左肩被吸盘擦中。瞬间,又一段记忆被抽离:他站在一座倒塌的教堂前,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刀,面前是七具穿白大褂的尸体。他不记得这些人是谁,但清楚地知道——那是他亲手杀的。
痛感从太阳穴炸开。
他撞向腔室墙壁,用军刀在金属上划出刺耳的刮痕,以噪音对抗记忆侵蚀。触须再次逼近,吸盘对准他的面部。
他抬起右手,将注射器狠狠扎进神经节表面。
淡蓝色酶液注入。
章鱼剧烈抽搐,所有触须疯狂摆动,腔室内的水流变得狂暴。最后一根触须甩向楚河面部,吸盘即将贴上他左眼时,他用军刀将其钉死在墙上。
生物电波爆发。
楚河眼前再次闪现画面:深红之眼的投影下,无数人跪伏在地,而他站在高台上,手中握着一根连接着巨大晶体的导管。他不知道那是何时的事,但身体记得那种掌控感。
“不是我。”他低声说,“不是我干的。”
头盔内的警报响起,氧气剩余十二分钟。
他拔出注射器,转身游向隧道出口。身后,章鱼的躯体开始崩解,墨绿液体与淡蓝酶液混合,形成诡异的漩涡。通道顶部的金属板在电波冲击下发出嗡鸣,一块接一块脱落,露出更深的黑暗。
回到海面时,左脸的晶体纹路已经蔓延至耳根下方。他扯下头盔,把注射器塞给等在码头的林玲。
“成功了?”她问。
“拿到了。”楚河喘着气,将针头对准自己颈动脉,按下推杆。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扩散,左脸的胀痛感迅速减弱。视野中的晶格网格没有消失,但不再蔓延。
林玲调出监控画面:“b3裂缝正在闭合,红液停止渗出。威胁值下降。”
楚河盯着屏幕,没说话。
注射器空壳还握在手里,内壁残留的酶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忽然注意到,液体内悬浮着一粒极小的金属颗粒,几乎看不见,但形状规整,不像自然产物。
他捏紧注射器,指节发白。
海面下,三百米深处,实验站废墟的角落,一座半埋的信号塔缓缓亮起红灯,频率与注射器中的金属颗粒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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