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水龙头里的水还残留着几分余热和一点点锈味,不过到后面就变得凉爽起来了。
我猛灌了几口自来水,稍微感觉舒服一些了,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沿上,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据说研究自来水的专家,只是喝上一口就能分辨出自来水的来历以及残留在水管里的时间。
我做不到这种程度,但是要是问我哪种自来水配哪种面包的话,我倒是可以说上两句。
虽然大部分人会选择牛奶,橙汁,红酒之类的东西去搭配面包以获得完美的味觉体验,但是自来水这种几乎无负担的索取配上物美价廉的面包更让人心安理得。
氯味重的水可以配豆沙面包之类的甜面包,而像西教学楼这边这种有铁锈味的自来水就最好用咸口味的面包掩盖过去了。
可惜我现在身上什么面包都没有。
对了,如果有柑橘味的香气的话,也可以试着去配三明治,会有享受清爽早餐的感觉。
等一下,哪里来的柑橘香气?明明现在桃绘里和优希都不在我旁边。
而且仔细想一想的话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空气被扰动让我意识到了有人在我背后,鸡皮疙瘩冒起来的瞬间我就转过身去了。
但立刻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胸口,整个人不得不倒向洗手台。
柑橘的香气也犹如瀑布一般倾泄而下。
“蛇骨同学,这是干什么?”
悄无声息地摸到我背后的人正是蛇骨蜜柑,她似乎是一路跟踪过来的,不,只是顺路也说不定。
“我盯了你很久了。”
“我?我好像没干什么吧。”
蛇骨现在说话的声音虽然语调依旧有些轻佻,但是完全没有面对其它人时那种热情中带着几分妩媚的感觉,眼神也稍微有些冷冰冰的。
不是没有感情的那种冷酷,而是要把人大卸八块一样的残忍。
难道是中午盯着她看的那几眼被察觉到,所以被当做偷窥狂了,可被占了座位的我才是受害者吧。
“你没干什么?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啊。”
蛇骨从校服外套里面摸出了一张字条,在我面前展开。
[我是来退出这个乐队的]
完全搞不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字迹我倒是有印象,毕竟以前完成作业的时候没少受优希的照顾。
“你可是从我这里拐走了整整两个社员啊。还敢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吗。”
蛇骨一边说着一边咄咄逼人地朝我倾压上来。
“等一下,我的腰快要断了。”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我必须立刻自救,否则就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我贴着洗手台的边沿侧着身滑了下去,干脆地坐到了地上,背后传来有如刮痧般的刺痛。
出血了吗?我不知道,也许只是自来水的味道,但至少是能喘口气了。
不过蛇骨同学似乎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我,两腿一分开直接堵死了我的逃跑路线。
她的裙子应该自己改过,比一般女生的裙子更短,即使绑在腰上的校服挡住了一部分,但白得晃眼大腿还是大片大片的暴露在外。
而且从我现在这个角度看上去的话,她只要稍微一运动裙底的风光就暴露无遗了。
不行,再不移开视线的话会被抓住当做把柄的。
“你心虚了?直视我。”
蛇骨双手撑在洗手台边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压迫感十足,因重力而显得更加饱满的胸部亦是如此。
“再怎么说,我带走的也只有小林同学一个人吧。”
“难道白石同学就不是你拐走的吗?我可是一路跟着过来的,你还想抵赖?”
“这、这不对吧,她什么时候加入你的社团了?”
“没有你从中作梗的话,白石同学的加入只是时间问题。”
真是强词夺理的女人,虽然事情原本可能真的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
“而且,你拉她们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目的真的就只是让她们加入社团,我不相信。”
“你还有别的高见吗?”
“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想借着社团的名义组建自己的后宫。”
这种事情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尤其是对于我这种人,而且真要这样理解的话,我也只是文学社现任社长后宫团之中的一员罢了。
“那你要怎么解释你找的两个新成员都是女生。”
“这只是巧合,算了,我道歉。”
这种东西没法解释的。
“道歉有什么用,你知道你做的事会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蛇骨用力地敲了敲洗手台,溅起的水花淋了我一身。
“一旦有人离开,乐队就会解散……未来的轻音社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情绪一下子就变得低沉了啊,坏了,感觉有点愧疚了,为什么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推向在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位上。
“要不你把小林同学绑回去吧,我不会通风报信的。”
“算了,说到底这大概也是小林她自己的选择,轻音社确实不太适合她。”
这么善解人意真是太好了,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我本来也只是跟过来确认一下她的安全,要是没恰好在这里撞到你的话我早就走了。”
蛇骨站直身子,将我从双腿的囚笼中无罪释放了。
“但是我也会一直盯着你的,要是小林在你们这边受了一点委屈的话,我的手段,会让你知道的。”
蛇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随后像猫一样呲了呲牙。
她小小的侧切牙看上去有点可爱,无法欣赏的人恐怕有难了。
“明白,长官。”
在我表明态度之后,蛇骨终于舍得从我的视野里面消失了,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先前的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我之前以为优希是蛇骨欺负的对象,也是因为她才选择退出轻音社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别的隐情啊。
“你是去喝水了,还是去洗手台里面游泳了?”
海堂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被蛇咬了,你要是还有良心的话,就快点开完会放我回去。”
裤子和外套都湿得差不多了,里面的衬衣也没能幸免于难。
“如果是海蛇的话,可以不用救了。”
简单的互呛两句之后,会议终于开始了。
“各位,我们的文学社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但是同样也处在学生会的重点关注之下,总体来说暗潮汹涌。”
“在彻底摆脱废社危机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常来看看,至少明天一定要来。”
“我会给各位准备茶水和点心。”
“好,我一定会来的。”
“我也会来的。”
桃绘里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优希似乎也很中意海堂的提议,说话的声音也响亮了不少。
然后,三道目光又一起落到了我身上。
“万一遇到了什么意外的话来不了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我大概率会来,但是不把话说太满是我的习惯。
“他要是不来的话我会把他抓过来的。”
老练的渔夫能够把鱼也变成自己的帮凶,真是可怕。
“第二件事也很重要,请多带点书过来吧,就是那种没人看的无关紧要的书,哪怕是报纸也可以,至少我们要把这个文学社打扮得稍微有文学气息一点才行。”
“明白!”
“好……”
“我尽量。”
会议结束后,我和桃绘里还有优希走的是同一个方向,也就是南边的正门,而海堂则是选择从北门出去。
从那边出去会离她家更近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篮球社的集训是在那边的操场上。
思考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快要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敢肯定明介也看到了我,但是却没有向我打招呼,而且表情相当奇怪。
于是出于礼貌,我先开了口。
“早。”
“你是谁啊?”
“呃……你是高桥明介吗?”
这个学校里还有和明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我没见过,如果认错了的话,还是先准备道歉吧。
“你是黑木慎也吗?”
看样子应该是没认错。我点了点头。
“哇,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我还以为这种时候只能在书店或者是门口机上才能看见你。”
“而且身后跟着的还是两个女生,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我觉得我已经和她们隔得够远了。”
“对于其它人来说确实是如此,但对于你这家伙来讲还不够。”
老实说,从确认是我之后这家伙讲话就相当冒犯了,虽然说的也都是些实话。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我记得你不是一般要练到七点钟吗?”
“要打比赛了。平时训练的足够多了,到这种时候就可以自己调整一下放松放松,上场之后才不容易紧张,状态也会更好。弦绷得太紧可是会断掉的。”
运动哲学之类的东西,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也是,那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我在等人,她那边还没有结束。”
我想起来了。
“那就再见。”
“怎么一下子变这么绝情了?”
晚上,家中。
“这么大一片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稍微轻一点吧,小真,还是有点痛的。”
真绪在给我后背上涂药,酒精刺激着伤口让我忍不住嘶嘶地吸着冷气。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晚上洗澡的时候背上一碰到热水就感觉到了针刺般的痛,让真绪拍了照片一看才发现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的细小伤口。
虽然伤口都不深,但是这么大的面积看上去有些骇人。
“说吧,你受谁的欺负了。”
真绪用力地在我背上拍了一下。
“只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不用担心”
“算了,你不想说我再怎么问也没用,自己小心一点吧。”
“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我自己处理起来恐怕会很麻烦。”
处理伤口我倒还算是有经验,但是后背这个位置手实在是不好伸过去。
“我早就说了没有我你是不行的。”
真绪从衣柜里帮我把衣服找了出来,白天打湿的校服已经被她扔进洗衣机里了。
“快点把衣服穿上,难看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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