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志愿者宿舍在村小的后院，是间翻新的土坯房，墙面上贴着孩子们画的苹果园，其中一幅《风过麦浪时》被单独钉在靠窗的位置——是苏晓之前被压在箱底的那幅，陈曦特意找出来贴的，美其名曰“留住乡村的真实”。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舟拿着夏令营的活动清单，敲响了宿舍门——他想和陈曦确认下周的美术课安排，顺便探探她的口风，毕竟上次操场的挑拨，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林书记，进来吧！”陈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刻意的热情。林舟推开门，看见陈曦正坐在桌前整理文件，手机放在手边，屏幕亮着，似乎在等什么消息。桌上摆着杯没喝完的苹果汁，是村里小卖部卖的那种玻璃瓶装，瓶盖还没拧紧，渗出来的汁在桌角积了个小印。
“这是下周美术课的备选方案，你看看有没有要调整的。”林舟把清单递过去，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陈曦的手机——屏幕背景是张城市夜景图，和她之前说的“喜欢乡村风光”有点反差。陈曦接过清单，低头翻看时，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弹出条微信消息预览：“赵局问，林舟有没有松口？需不需要再施压？”
发件人备注是“刘总监”。
林舟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苹果钥匙扣——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假装没看见，视线落在墙上的画：“这幅画贴在这里挺好，孩子们昨天还问，什么时候能再画一次麦浪。”
陈曦显然没察觉到异常，飞快地按灭手机屏幕，笑着附和：“是啊，乡村的风景最适合画画了。对了林书记，赵局昨天还问我，夏令营的网红合作能不能再谈谈，他说要是能加入汉服拍照环节，省厅的补贴能多批两万呢。”
“再说吧，先以孩子们的需求为主。”林舟故意放慢语速，观察着陈曦的反应——她的手指在文件边缘轻轻抠着，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是在琢磨怎么向赵凯汇报。林舟心里已经有了数，却没点破，只是拿起桌上的苹果汁，帮陈曦拧紧瓶盖：“这汁得盖紧，不然容易洒。”
“谢谢林书记。”陈曦的笑容有些僵硬，赶紧转移话题，“那我再改改方案，晚点发给你？”林舟点头应下，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手机解锁的声音——他几乎能想象到，陈曦正在飞快地给赵凯和刘鹏发消息，汇报他“态度依旧强硬”。
走出宿舍，林舟靠在院墙上，掏出手机给苏晓发了条微信：“陈曦有问题，是赵凯的人，晚上在我出租屋见，有要事商量。”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抬头看向村小的操场——几个孩子正在玩跳绳，绳子甩在地上的“啪嗒”声，像在为他敲打着节奏。
现在不是揭穿的时候，得等个合适的机会，让陈曦成为他们收集证据的“突破口”。
第二幕
村委会办公室的木门虚掩着，傍晚的夕阳从门缝里挤进来，在地上拖出道长长的光带。林舟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张“电商基地资金预算表”，其实是张空白表格——他故意把陈曦叫过来，想试试她会不会把“假消息”传给赵凯。
陈曦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本笔记本，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林书记，你找我聊资金的事？”林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把空白表格往她面前推了推：“是啊，最近电商基地的物流成本有点高，我跟周明远商量，想从村民分红里暂借三万，先把物流的问题解决了——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他特意加重了“暂借三万”“村民分红”这两个词，眼睛紧紧盯着陈曦的表情——她的瞳孔明显缩了下，手指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着，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响。“从分红里借？会不会引起村民不满啊？”陈曦假装担忧，实则在确认细节，“周明远前辈同意了吗？”
“他还在犹豫，说怕村民有意见。”林舟故意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赵局说，要是物流再出问题，省厅的补贴就彻底没戏了——我也是没办法。”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按下了手机录音键，把手机放在桌角的文件堆后面，屏幕朝下，不容易被发现。
陈曦点点头，合上笔记本：“我觉得可以试试，毕竟物流是大事，只要跟村民说清楚，他们应该能理解。对了林书记，赵局要是问起资金的事，我能跟他说你在考虑这个方案吗？说不定他能帮着跟省厅再争取争取补贴。”
“可以，你跟他说吧，让他多费心。”林舟故意露出“无奈妥协”的表情，心里却冷笑——果然，她一听到“资金”“赵局”，就忍不住要套话。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苏晓端着个搪瓷盘走进来，里面放着两碗苹果羹：“林舟，陈老师，刚在厨房煮的，你们尝尝。”
苏晓的出现恰到好处，林舟赶紧关掉录音，接过苹果羹：“谢谢晓晓，正好有点渴了。”陈曦也接过一碗，眼神却有些不自在——她显然没料到苏晓会来，担心刚才的对话被听到。苏晓像是没察觉异常，笑着说：“我听孩子们说，陈老师教他们画苹果特别好，下周美术课要不要加个‘苹果酱制作’的写生环节？孩子们肯定喜欢。”
“好啊，我回头加上。”陈曦的注意力被转移，林舟趁机和苏晓交换了个眼神——苏晓眼底的了然，说明她已经明白林舟的计划。陈曦匆匆喝完苹果羹，借口“要改方案”，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她走后，苏晓立刻凑到林舟身边，压低声音：“录音拿到了？”
林舟点头，把手机递给她：“她肯定会把‘暂借分红’的假消息传给赵凯，咱们等着看赵凯的反应——只要他动了‘干预分红’的心思，就等于留下了把柄。”苏晓看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又看了看桌上的空白预算表，忍不住笑了：“你这招还挺厉害，不过以后得跟我提前说，我好配合你。”
“知道了。”林舟拿起苹果羹，递到苏晓嘴边，“尝尝，甜不甜？”苏晓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舌尖漫开，她看着林舟眼底的光，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彻底消失了——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一起守护苏家村。
第三幕
林舟的出租屋没开灯，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笼罩着摊开的笔记本、手机、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截图——都是林舟这几天悄悄收集的，有陈曦和刘鹏的微信消息预览（他用另一部旧手机拍下的），还有赵凯要求网红公司“伪造销量”的通话记录（周明远帮忙录的）。
苏晓坐在林舟对面，手里拿着支笔，在笔记本上圈画着：“陈曦传递的消息，赵凯的指令，刘鹏的执行，这三者已经能串起来了。现在就差他们挪用补贴、刷单的实锤证据。”林舟摸出苹果钥匙扣，放在桌上：“周明远说，张建军的建材厂当年就是靠‘挪用土地补贴’起来的，赵凯和刘鹏很可能在走老路——他们想把苏家村的地弄到手，先靠网红项目骗补贴，再趁机搞土地流转。”
“那我们怎么拿到实锤？”苏晓皱起眉头，手指在“补贴”两个字上轻轻点着。林舟打开手机，调出段录音——是下午和陈曦的对话，里面清晰地记录着陈曦套话、林舟故意透露“假消息”的内容：“陈曦肯定会把消息传给赵凯，赵凯要是信了，就会去查村民分红的账，到时候我们就能抓住他‘干预村集体资金’的证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舟赶紧把证据收进抽屉，打开门——是王大爷，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脸上带着焦急：“林书记，苏老师，俺刚才在村口看见陈老师跟赵凯、刘鹏偷偷说话，刘鹏还塞给陈老师一个信封，好像是钱！”
林舟和苏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这可是实锤！“王大爷，您看清楚了？信封里是钱？”林舟追问。王大爷点头，把手电筒放在桌上：“俺躲在树后面看的，刘鹏说‘这是赵局给的辛苦费，好好盯着林舟’，陈老师收下信封就走了，赵凯和刘鹏还说‘下周省厅调研组来，一定要让林舟服软’。”
“太好了！”苏晓激动地站起来，“这就证明陈曦是被赵凯收买的，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信封，或者让陈曦承认收钱，就能把赵凯和刘鹏都拉下水！”林舟却冷静下来，摇了摇头：“直接找陈曦没用，她肯定不会承认。我们得等，等她把钱用出去，或者等赵凯再给她指令——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
王大爷拍了拍胸脯：“俺明白！俺会让村里的老伙计们多盯着点陈老师，有啥动静就跟你说！”林舟把王大爷送到门口，回来时，苏晓正把刚才的证据重新摊开，在笔记本上画了条时间线：“陈曦入职→挑拨关系→传递假消息→收受好处费，这条线已经很清楚了，就差最后一环——赵凯挪用补贴的证据。”
林舟坐在苏晓身边，拿起笔，在时间线的末尾画了个箭头，指向“省厅调研组”：“等调研组来，就是我们摊牌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陈曦继续给赵凯传递‘假消息’，让他们放松警惕，同时收集更多证据。”
苏晓靠在林舟肩上，看着桌上的证据，又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月光洒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上，叶子晃着淡银色的光。“你说，陈曦会不会有苦衷？”苏晓突然问，“她之前教孩子们画画的时候，看起来挺认真的。”
林舟沉默了几秒，摸了摸苏晓的头发：“不管有没有苦衷，她帮赵凯害苏家村，就是错的。不过，要是她愿意回头，主动作证，我们可以给她个机会。”苏晓点头，拿起桌上的苹果羹，递到林舟嘴边：“先把羹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舟接过羹，喝了一口，甜里带着点暖——就像苏晓的支持，像村民们的信任，像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希望。他知道，这场仗很难打，但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一定能赢。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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