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电商基地的仓库还堆着半垛苹果箱，纸箱上印着的“苏家村生态果”字样被露水打湿，泛着淡淡的墨痕。林舟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箱子旁，屏幕亮着，停在陈曦和赵凯的聊天记录界面——最新一条是陈曦昨天发的：“林舟在查刷单数据，已按您说的，故意把假订单地址标错，引他怀疑”，下面是赵凯的回复：“做得好，调研前务必让他乱了阵脚”。
脚步声从仓库门口传来，苏晓的白球鞋踩过散落的苹果叶，停在林舟身后。她手里还攥着那幅被摔过的《风过麦浪时》，画纸边缘的折痕还没抚平，绿色的颜料在角落晕开一小片，像老果树的影子。“你找我，就是为了看这些？”她的声音还有点发紧，之前冷战的隔阂像仓库里的冷空气，没完全散。
林舟赶紧合上电脑，转身站起来，膝盖撞到苹果箱，发出“咚”的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陈曦偷偷拍的村民刷单名单——上面有王大爷的名字，却被划掉了，旁边写着“老顽固不配合，换二柱侄子”。“陈曦是赵凯安排的人，”林舟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声音放轻，“上次在操场，她故意靠过来让你误会，这些都是她给赵凯发的汇报。”
苏晓的呼吸顿了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轻轻碰了碰“王大爷”三个字——她想起上次王大爷为了护树，差点跟刘鹏吵起来，怎么可能配合刷单。她把画纸递过去，画里的老果树被阳光涂成了金色，是她后来偷偷补画的：“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上次夏令营筹备会，她总在打听咱们的资金来源。”
林舟接过画纸，指尖蹭过画里的麦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之前冷战的日子里，他总怕苏晓真的觉得自己变了，忘了当初一起说要“守着真东西”的约定。“对不起，没早点告诉你，”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摸出那个苹果钥匙扣，金属壳上的划痕清晰可见，“里面的U盘还在，当年能举报张建军，现在也能护住果园。”
苏晓看着钥匙扣，突然笑了，眼角还带着点红：“我就知道，你不是会妥协的人。”仓库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苹果箱上，暖融融的——冷战的冰，终于在证据和信任里化了。
第二幕
林舟的出租屋很小，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个搪瓷锅，里面煮着苹果茶，甜香飘满了屋子。苏晓把画夹摊在桌上，从里面抽出张折叠的纸——是上次偷偷拍下的“网红公司合作协议”，“30%抽成”那行字被她用红笔圈了两道，旁边还记着日期：“4月2日，赵凯办公室偷拍”。
“这是上次赵凯让我签字的协议，我没签，偷偷拍了下来，”苏晓把协议推到林舟面前，拿起搪瓷锅，给两个粗瓷碗倒满茶，“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咱们卖苹果赚的钱，凭什么要给他们抽走这么多。”
林舟拿起协议，跟电脑里的刷单数据放在一起，突然发现刘鹏的公司名称——“青溪网红运营有限公司”，跟当年张建军建材厂的注册地址是同一个地方。“他们跟张建军果然有关系，”林舟的手指在纸上敲了敲，“之前周大爷说他们想拿苏家村的地，现在看来，是想借网红项目把地骗到手，再盖商品房。”
门被轻轻推开，王大爷端着个陶碗走进来，里面装着刚晒好的苹果干，金黄的果肉上还沾着点糖霜。“俺听周大爷说你们在整理证据，”王大爷把碗放在桌上，粗糙的手摸了摸协议，“俺们村民都签了反对刷单的证词，要是省厅来问，俺们都敢说真话！”
苏晓拿起一块苹果干，放进嘴里嚼了嚼，甜里带着点韧：“王大爷，谢谢您。上次夏令营，多亏了您帮着说服其他村民，才没让赵凯把孩子当成拍视频的道具。”林舟也拿起一块苹果干，放进嘴里，突然觉得这味道比城里买的任何零食都甜——这是苏家村的味道，是大家一起守着的味道。
苹果茶在碗里冒着热气，苏晓把村民证词和协议、刷单数据归拢在一起，用个铁盒子装着：“这些证据，够赵凯和刘鹏喝一壶的了。”林舟点头，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突然很踏实——之前一个人扛着的压力，现在有苏晓、有村民一起扛，就不怕了。
第三幕
老果树在村西头，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抱住，树皮上刻着圈圈年轮，最外面那圈还留着去年挂“守护牌”的钉子印。林舟和苏晓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像在说话，地上的苹果花落在苏晓的发梢，淡粉色的花瓣轻轻晃着。
“还记得第一次来果园，你说这树结的苹果最甜，”苏晓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的麦浪，“当时我还不信，直到尝了王大爷给的苹果，才知道什么是‘地里长出来的甜’。”林舟转过头，看着苏晓的侧脸，夕阳把她的睫毛染成了金色：“之前总怕自己做不好，怕护不住果园，也怕你觉得我变了。”
苏晓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里面记着夏令营孩子们的心愿——王小丫写“想让妈妈的苹果酱卖去北京”，二柱家的小石头写“想种一棵自己的苹果树”。“这就是咱们要守的东西，”苏晓把本子递给林舟，“不是什么网红数据，是这些实实在在的心愿。”
林舟接过本子，指尖拂过孩子们歪歪扭扭的字，突然想起刚到苏家村时，老支书（周明远的战友）跟他说的话：“乡村振兴，不是把村里的东西换成城里的样子，是把村里的好东西守住，让大家能靠着它过日子。”他握住苏晓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带着苹果茶的甜香：“这次省厅调研，咱们一起把真相说出来，保住果树，保住孩子们的心愿。”
苏晓点头，靠在林舟的肩膀上，风里飘着苹果花的香气。远处传来村民们的笑声，二柱正带着几个年轻人给果树浇水，王大爷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个烟袋，看着果园笑。林舟抬头看着老果树的树冠，枝叶繁茂，像一把撑开的绿伞——这是苏家村的根，也是他们的初心。
“对了，周大爷说明天省厅会提前发调研路线，”林舟想起下午周明远的电话，“赵凯肯定会让刘鹏把假数据做全，咱们得提前把证据整理好，等他们来的时候，当面拿出来。”苏晓坐直身子，眼里闪着光：“好，我明天去跟孩子们说，让他们调研那天，在果园里画画，用画告诉省厅的人，咱们苏家村真正的样子。”
夕阳慢慢沉下去，把老果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裹住了坐在树下的两个人。林舟摸出苹果钥匙扣，放在苏晓的手心：“这是咱们的约定，守住果园，守住初心。”苏晓握紧钥匙扣，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很——她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村民们都在，就没有守不住的东西。
（第十章完，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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