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冷的力度，穿透连日阴霾，洒在洛阳斑驳的城墙上。城门洞开，不再有森严的守卫，只有一些面色惶恐的城中父老和低级官吏，战战兢兢地跪伏在道路两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有未散尽的烽烟味，有黄河水汽的腥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的“快乐酥”油脂香气。
诸葛光没有选择盛大的入城仪式。他一身常服，外罩素色披风，在姜维、魏延等将领及精锐卫队的护卫下，骑马缓缓踏入洛阳城。马蹄敲击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空旷的回响，仿佛在叩问这座千年帝都沉睡的记忆。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巷战，也没有悲壮的末日景象。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门闭户，但从门缝和窗隙后，无数双眼睛正偷偷窥视着这支传说中的“王师”。目光中充满了好奇、畏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诸葛光的目光扫过那些跪伏在地、身体微微发抖的百姓，心中并无多少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沉甸甸的。这座城池承载了太多，辉煌与屈辱，荣耀与伤痛。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全军严守纪律，秋毫无犯！有敢擅入民宅、抢夺财物、欺凌百姓者，立斩不赦！即刻出榜安民，言明我大汉政策，既往不咎，与民更始！”
“诺！”传令兵飞驰而去。
姜维看着眼前萧索的景象，忍不住低声道：“将军，曹爽弃城而逃，城内守军群龙无首，竟无一人愿效死力……这曹魏，当真已是人心尽失了。”
诸葛光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处那依稀可见的宫阙轮廓：“非是无人愿效死，而是这朝廷，早已不值得效死了。陛下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民心，不是靠刀剑能夺来的，而是靠实实在在的仁政。曹魏失其鹿，非战之罪，乃政之失。”
他顿了顿，对身边的书记官道：“立刻起草捷报，以六百里加急，分送成都陛下与长安丞相！禀明洛阳已定，曹爽北遁，司隶门户洞开！同时，详细奏报城中情形，请求陛下示下，如何处置宫室、安置旧吏、恢复民生。”
“还有，”诸葛光补充道，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在给陛下的私信里提一句，就说……洛阳水席似乎名气不小，可惜未能尝到曹爽的‘最后一餐’，不知陛下可有兴趣，让御膳房研究一下？”
书记官忍着笑，郑重记下。
汉军迅速接管了城防、府库、官衙等要害部门。过程异常顺利，那些留下的低级官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交出了印信和账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当一队队汉军士兵扛着粮食，在城中主要街口架起大锅，熬煮稠粥，并向围拢过来的贫苦百姓分发时，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慌和隔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尤其是当几个胆大的孩子，从汉军士兵手中接过用油纸包着的、金黄油亮的“快乐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时，周围人群中甚至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欢呼声。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王师真的会发这种神仙般的吃食！
无形的坚冰，在这酥脆的声响和甜腻的香气中，悄然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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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邺城。
这座被匆忙确立为“新都”的城市，还远未从迁都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就迎来了它最黑暗的时刻。
曹爽形容枯槁、衣衫褴褛地逃回邺城，带来的不是援军，而是洛阳陷落、他自己弃城而逃的惊天噩耗！
消息传开，邺城如同被投入冰窖，瞬间冻结。
皇宫（临时征用的府邸改建）内，病榻上的曹睿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就蜡黄的脸色瞬间变成死灰，他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手指颤抖地指向跪在榻前、如同烂泥般的曹爽，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喷出一口黑血，脑袋一歪，彻底断绝了生机。
“陛下！陛下驾崩了！”
凄厉的哭嚎声瞬间响彻宫殿。
曹爽瘫倒在地，面无人色。他不仅丢了洛阳，还间接气死了皇帝！这滔天大罪，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仓促之间，在剩余大臣的主持下，曹睿的幼子、年仅八岁的曹芳被扶上皇位，郭太后（曹睿皇后）临朝听政。然而，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躯壳，曹魏的统治，已经到了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倾覆的境地。
朝堂之上，不再是讨论如何退敌，而是陷入了激烈的争吵和互相攻讦！
以夏侯玄为首的一些宗室和老臣，痛斥曹爽丧师辱国、临阵脱逃，要求将其立即处死，以谢天下！甚至有人暗中提议，斩杀曹爽，以其首级向汉军乞和，或许还能保留一丝社稷。
而以何晏、邓飏等曹爽心腹为首的集团，则拼命为曹爽开脱，将失败归咎于蜀军“妖法”、赵俨等叛将无耻，声称曹爽是“忍辱负重”，保留实力以图再起。他们更担心的是，一旦曹爽倒台，他们这些党羽也必将被清算。
双方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拔剑相向。年幼的皇帝吓得哇哇大哭，郭太后也只是垂泪，毫无主见。
邺城的军队也士气低迷，谣言四起。关于汉军不可战胜、关于“快乐酥”的神奇、关于洛阳守军望风而降的消息，早已在底层士兵中传开。许多士兵开始偷偷丢弃武器，开小差逃亡。军官弹压不住，甚至本身也人心惶惶。
整个邺城，笼罩在一种末日将至的悲观、绝望和内部倾轧的氛围中。曾经显赫的曹魏政权，仿佛一座被白蚁蛀空的大厦，只剩下华丽的外壳，在寒风中发出吱嘎作响、即将崩塌的哀鸣。
一封来自洛阳的、以大汉皇帝刘禅名义发出的“劝降诏书”，更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还残存一丝幻想的人心上。诏书语气“温和”，重申“顺天应人”之理，许诺对归降者优待，甚至调侃般地提及“闻邺城亦有好食者，若肯来归，朕之‘快乐酥’管够”……
这封诏书被某些“有心人”故意在邺城流传开来，更是引得人心浮动。
“连陛下（刘禅）都说了，‘快乐酥’管够……”
“咱们还在这儿等死吗？”
“听说河北好多豪强，都已经暗中派人去洛阳联络了……”
哀嚎，不仅仅在皇宫，更在邺城的每一个角落。曹魏的丧钟，已经不是在敲响，而是在所有人的心头，震耳欲聋地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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