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的狼狈归来,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邺城朝廷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朝堂上的争论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共识——必须采取行动,而且必须是现实可行的行动。曹爽和夏侯玄这两位辅政大臣,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得不暂时搁置分歧,开始认真筹划应对之策。
经过连续数日的激烈辩论和权衡,一份名为《固本待时疏》的方略,终于由曹爽和夏侯玄联名呈报给了年幼的皇帝曹芳,并获得了(形式上的)批准。这份方略的核心,正是基于夏侯玄此前提出的三点,但更为具体和……保守。
**第一,全面收缩,固守黄河。**
承认黄河以南广大地域的丢失已成定局,不再试图收复。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重点布防于黄河几个关键渡口:**白马津、延津、孟津**,以及河北重镇**邺城**和**信都**。意图凭借黄河天险,构建一条迟滞汉军北上的防线。同时,下令河北各郡国,加紧征粮、征兵,加固城防,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这道命令意味着曹魏正式放弃了中原,战略上转入全面防御。
**第二,遣使江东,重申盟好。**
这是外交上的关键一步。曹爽和夏侯玄选中了能言善辩的侍中辛毗,携带重礼和曹芳的“亲笔信”(实为夏侯玄代笔),火速出使建业。信中的内容极尽谦卑与恳切,大肆渲染季汉的威胁,称刘禅“有吞并四海之志,非独我大魏之患,亦江东之心腹大疾也”,呼吁孙权“念及昔日赤壁同仇之谊,共抗强蜀”,并许诺若能击退汉军,愿割让淮南部分城池作为酬谢。这是典型的“驱狼吞虎”之策,也是曹魏目前唯一可能借助的外部力量。
**第三,内部整肃,稳定人心。**
一方面,曹爽以皇帝名义下诏,“嘉奖”黄河沿线守将,许诺重赏,试图提振那低落到谷底的士气。另一方面,则对邺城内部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清洗,以“通敌”、“惑乱军心”等罪名,处置了几个平日里与他不太对付、或者在此次危机中跳得比较高的官员,算是勉强巩固了一下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威。
方略既定,整个曹魏政权如同一个被逼到墙角的伤兽,开始按照这套“固本待时”的策略疯狂运转起来。黄河沿岸,军队调动频繁,民夫被大量征发加固营垒、修建工事。河北各地,催缴粮草的官吏如同蝗虫过境,搞得怨声载道。一种“末日将至”的悲观情绪,在高压之下,如同暗流般在河北大地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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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汉军方面。
拿下许都之后,诸葛光并未急于立刻挥师北上,渡河攻击。他深知“刚不可久”的道理,汉军连续征战,虽然士气高昂,但也需要时间消化巨大的战果,巩固新占领的司隶、豫州等地。而且,黄河天险非同小可,曹魏收缩兵力于北岸,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他将大本营设在了许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战后重建和战略部署。
**巩固统治:** 大量从益州、雍凉调来的系统文官和经过考核的原魏国降官被填充到司隶、豫州各郡县,全面推行季汉的律法、税制和新政。分田、劝农、兴修水利、推广新式农具和“仙种”……一套成熟的治理模式被迅速复制过来。同时,《大汉公报》开始在河南地区广泛发行,宣传季汉的政策和“德政”,与曹魏统治时期的横征暴敛形成鲜明对比。
**军事布防:** 姜维被任命为司隶校尉,坐镇洛阳,总督黄河以南防务,并负责训练新归附的军队,监视北岸魏军动向。魏延驻守陈留,吴懿镇抚汝南,各守要冲,互为犄角。汉军的主力则进入休整和补充阶段,尤其是工兵部队,在鲁晟的带领下,开始研究黄河水文,秘密打造渡河器械,为未来的北进做准备。
**情报渗透:** “暗影司”的活动更加频繁。大量细作携带金银和“特产”(主要是“快乐酥”和茶叶),通过各种渠道潜入河北,一方面收集魏军布防、粮草储备等情报,另一方面继续在魏国军民中散布恐慌,宣扬季汉的“富足”与“强大”,策反中下层官吏和将领。
整个建兴十三年的下半年,黄河两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南岸,季汉在热火朝天地搞建设、恢复生产;北岸,曹魏在提心吊胆地修工事、加紧备战。双方隔着宽阔的黄河水面,互相警惕地对峙着。
而这场对峙的关键变数,似乎落在了正在前往江东路上的魏国使臣辛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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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建业。
吴主孙权已经年过六旬,须发皆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充满了老辣的政治智慧。他高坐在宫殿之上,听着下方臣子们关于如何应对北方剧变的激烈争论。
曹魏使者辛毗的到来,以及那封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哀求的国书,在江东朝堂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以老臣张昭为代表的一派认为:“曹魏虽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季汉坐大,其势汹汹,若其果真吞并中原,下一个目标必是我江东!唇亡齿寒,不如应曹魏之请,出兵淮南,牵制蜀军,使其不能全力北顾,以保三国鼎立之局。”
而以大将陆逊、诸葛瑾(诸葛亮之兄)为代表的一派则持谨慎态度:“陛下,刘禅虽强,然其志在恢复汉室,首要目标乃是曹魏。我江东与季汉有盟约在先,且近年来边境安宁,商贸往来频繁,获利颇丰。若此时背盟攻蜀,一则失信于天下,二则……季汉今非昔比,其军力之强,器械之利,恐难轻挫。万一战事不利,反引火烧身。不若坐观成败,严守边境,待时而动。”
孙权抚着长须,沉默不语。他心中自有盘算。
他当然忌惮季汉的崛起,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孺子”的刘禅,如今已成了连曹魏都难以抵挡的庞然大物。但他更清楚,曹魏已是日薄西山,与其冒险去救一个将死的盟友,不如想想如何在这场变局中为江东谋取最大的利益。
“曹魏许以淮南之地……”孙权缓缓开口,“然其自身难保,空头许诺,何足为凭?刘禅……倒是守信,这些年边境互市,我江东获利不少。而且,听闻那‘快乐酥’、‘炒青茶’在江东亦是风靡……”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下令厚待魏使辛毗,但对其出兵请求,则采取拖延策略,只说需要“从长计议”。
孙权的打算是,既不轻易答应曹魏,以免彻底得罪势头正盛的季汉;也不明确拒绝,留着曹魏这颗棋子,既可以牵制季汉,也可以在关键时刻作为与季汉讨价还价的筹码。
他派出了更多的细作,密切关注着黄河前线的动向,同时也加强了对荆州方向季汉军队的监视。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最适合江东出手,或者说,最适合江东攫取利益的时机。
黄河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间歇。曹魏在苦苦支撑,季汉在积蓄力量,而江东,则如同一只经验老到的渔鹰,在浑浊的水面上盘旋,等待着啄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猎物。天下的棋局,因为许都的陷落和曹魏的退缩,进入了更加微妙和关键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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