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勉强算是个“公司”的破旧顶层办公室,一群人横七竖八地瘫在二手沙发和椅子上,连日的紧张和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
“妈的,还是这破地方舒坦!”林野把那双快散架的人字拖踢到一边,光着脚丫子踩在有点凉的地板上,“都别他妈装死了!起来嗨!今晚老子大出血,烧烤啤酒管够!”
他掏出那张让李管家肉疼的支票复印件,拍在桌子上,啪啪响:“看见没?咱们这次没白折腾!够咱们胡吃海喝好一阵子了!”
陈猛第一个蹦起来,眼睛放光:“老板仗义!我这就去楼下老刘那儿订座!让他把最好的肉都给咱留着!”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那架势比打海盗还积极。
键盘也推了推眼镜,小声说:“我……我去帮猛子哥搬酒……”
林野大手一挥:“去!多搬点!今天谁不喝趴下,谁就是看不起我林野!”
他又瞥了一眼依旧安静坐在角落的唐紫尘,挠了挠头:“那个……仙子,你……你来点啥?啤酒?还是给你整点果汁?”
唐紫尘眼皮都没抬,淡淡吐出两个字:“清水。”
“得嘞!您老养生!”林野也不在意,转头就对其他几个刚经历血火、还有点拘谨的队员吼道:“都听见没?今晚放开造!谁跟老子客气,老子跟他急!”
傍晚,楼下老刘烧烤摊直接被“潜龙”公司包了场。炭火噼啪作响,肉串滋滋冒油,冰镇啤酒成箱地堆在脚边。烟火气混着肉香,瞬间驱散了这些日子萦绕在众人心头的血腥和压抑。
林野率先举起满满一杯啤酒,站到一张吱呀作响的塑料凳上,扯着嗓子喊:“都他妈把杯子举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唐紫尘也端着她那杯白开水,静静地看着。
“第一杯!”林野环视一圈,目光扫过陈猛、键盘、那几个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却已见过生死的队员,还有……旁边那个格格不入的“仙子”,“敬咱们自己!敬咱们命硬!敬咱们从‘鬼见愁’那鬼地方,活着杀出来了!”
“干!”
“干了!”
陈猛吼得最大声,键盘也激动地跟着喊,几个队员红着脸仰头就灌。唐紫尘只是微微举了举杯子,沾了沾唇。
“第二杯!”林野又给自己满上,这次他看向陈猛和键盘,“敬猛子!机枪玩得溜,差点把海盗屎都给打出来!敬键盘!没你小子在后面盯着,咱们就是睁眼瞎!都是好样的!”
陈猛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直笑,捶了键盘肩膀一下:“听见没?老板夸你呢!”
键盘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都……都是老板指挥得好……”
“第三杯!”林野声音提高八度,带着点疯劲,“敬那帮不开眼的海盗!谢谢他们送来的业绩和俘虏!希望他们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堂点,别他妈再来惹你野爹我了!”
“哈哈哈!”众人都被逗笑了,气氛彻底热烈起来。
“开造!”林野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扑向香气四溢的烤串。
陈猛抓起一把肉串,左右开弓,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还含糊不清地跟旁边的队员吹嘘:“你们是没看见!当时那海盗头子,被老板三招放倒,踩在脚底下那怂样!跟个癞蛤蟆似的!”
键盘几杯啤酒下肚,胆子也大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跟另一个队员讨论着怎么改进通讯设备的防水性能。
林野更是人来疯,端着酒杯到处窜,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肩膀:“兄弟,甲板上那刀挡得漂亮!”一会儿又搂着那个的脖子:“下次开枪稳着点,子弹不要钱啊?”
他甚至凑到唐紫尘旁边,把自己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一串烤蘑菇递过去:“仙子,尝尝这个,素的,老刘烤蘑菇一绝!”
唐紫尘看着那串沾着油光和孜然的蘑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小口地尝了一下。
林野看着她那细嚼慢咽的样子,咧嘴一笑:“怎么样?比你们那什么仙丹琼浆有味儿吧?”
唐紫尘没理他,但也没把蘑菇扔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越来越融洽。之前那种上下级的隔阂,在酒精和共同经历生死的催化下,淡化了不少。陈猛已经开始跟林野勾肩搭背地称兄道弟,键盘也敢壮着胆子跟林野碰杯了。
林野看着眼前这群人,心里有点小得意。虽然人不多,地方也破,但经过这次任务,这支小队伍总算有了点凝聚力,像个真正的团队了。
他灌了一口啤酒,抹了把嘴,眼神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深邃。
“兄弟们,”他声音不高,但大家都安静下来看向他,“这次活儿是干完了,钱也到手了。但事儿,没完。”
他顿了顿,拿起一根铁签子,戳着桌面:“那个‘信昌贸易’,还有他背后捅刀子的王八蛋,还他妈逍遥快活呢。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陈猛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老板!没说的!干他娘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键盘也用力点头:“对……对!查他们!”
连那几个队员也群情激愤。
林野看着他们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急什么?老子现在是有公司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瞎搞。得动脑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先把咱们自己搞结实了,钱要赚,人要练,家伙事儿也要更新!等咱们兵强马壮了,再慢慢跟那帮孙子算总账!”
他举起再次斟满的酒杯:“来!为了咱们‘潜龙’以后吃香喝辣,为了迟早干死那帮阴险小人!”
“干杯!”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连唐紫尘也再次端起了她的水杯。
这一刻,不再仅仅是庆功,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誓师。
夜渐渐深了,炭火将熄,酒瓶倒了一地。陈猛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键盘抱着个空酒瓶傻笑,几个队员也东倒西歪。
林野还算清醒,看着这片狼藉,打了个酒嗝,对旁边唯一还坐得笔直的唐紫尘说:“仙……仙子,麻烦你……呃……看着点这帮兔崽子,别……别让他们睡马路牙子上。”
唐紫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虽然脚步有点飘,但眼神却格外亮。
“妈的,这班底……总算有点模样了。”
他嘀咕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酒意、却野心勃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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