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列车如同疲惫的钢铁巨兽,喘息着驶入新卡美洛庞大的中央车站。尖锐的汽笛声、金属摩擦的巨响、涌动的人潮喧嚣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感官。高耸的玻璃穹顶下,阳光被烟尘染成昏黄,照射在行色匆匆的旅客、穿着制服的站务员以及随处可见的、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指示牌和行李搬运构装上。
林奇随着人流走下火车,一股更加复杂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煤炭燃烧的烟火气、机油、劣质香水、食物、以及这座城市本身散发出的、混合了古老石头与崭新钢铁的独特气息。
新卡美洛。泰莫利亚帝国的明珠,蒸汽与魔法在此交汇,繁荣与污秽并存。
他站在熙攘的站台上,【规则洞察】被动地收集着海量信息。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比铁锈镇纯净许多,魔力与那股被称为“蒸汽之力”的能量流更加泾渭分明,却又在城市的底层架构中奇异地融合。他能看到穿着华丽法师袍、身边跟随着奥术仆从的贵族,也能看到浑身义体改造、扛着沉重工具的工人,以及更多形形色色的普通市民。
他需要尽快融入这里。
首先,是住处。他需要一个安静、安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用于消化奥杜兰工坊的收获,并规划下一步行动。
他没有选择车站附近那些喧闹的旅店,而是根据之前在列车上有意收集的零散信息,朝着城市中下层居民聚集的“齿轮区”走去。
齿轮区位于新卡美洛的下城区,这里没有内城高耸的法师塔和宏伟的蒸汽神殿,只有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拥挤的公寓楼,由生锈的钢铁支架、暗沉的砖石和粗大的蒸汽管道构成。街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工业废气和生活的酸腐味。但这里同样充满了活力,沿街摆满各种摊位,修理铺的敲打声、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的追逐声不绝于耳。
林奇花费了几个小时,在齿轮区相对边缘的一条僻静小巷里,找到了一栋老旧公寓楼的顶层阁楼。房东是个耳朵有点背、对租客身份毫不关心的老太太,只在乎信用点是否准时。阁楼空间狭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旧书桌和一把椅子,窗户正对着另一栋楼的墙壁,采光很差,但胜在安静,租金低廉,而且有一个独立的、老旧的电子门锁。
他用从铁锈镇黑市兑换来的一部分信用点支付了三个月的租金,拿到了钥匙。
新的据点,暂时安定下来。
他反锁好门,在门口和窗台布置了微弱的规则警戒符文,然后才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书桌前。
接下来是信息。他需要了解新卡美洛的势力分布、规则侧的相关情报、以及获取更高层次知识和资源的途径。
他拿出了那个从工坊获得的、老旧的便携式信息终端(从黑市摊主那里低价购得),接入了新卡美洛的公共信息网络。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似乎点得有些奇怪,既有成熟的网络信息,又保留着大量的实体书籍和魔法传讯。
他首先搜索了“规则侧”。
结果大多是一些模糊的传说、小说片段或者某些冷门哲学理论的探讨。在官方和主流视野中,“规则侧”更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而非一个切实存在的力量体系。少数几条看似有点价值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地方——“断塔图书馆”。
断塔图书馆,位于新卡美洛的旧城区,据说曾经是一座宏伟的法师塔,在一次古老的灾难中上半部分崩塌,只剩下基座部分,后来被改造成了一个面向公众开放的图书馆,以收藏各种冷僻、古老、甚至被视为异端的知识和文献而闻名。许多不被主流认可的学者和研究者都喜欢聚集在那里。
这正符合林奇的需求。
他又搜索了“奥杜兰”、“魔能核心”等关键词,结果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考古发现的花边新闻或者早已过时的学术论文,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看来奥杜兰工坊的发现,暂时还未大规模扩散开来,或者被某些势力有意封锁了。
最后,他查询了获取“纯净能量结晶”和“高价值知识”的途径。信息显示,除了黑市和某些贵族、法师组织的内部渠道外,最公开的方式是通过“帝国贡献点”在官方机构兑换。而获取贡献点的主要方式,是完成帝国发布的各类任务——从清剿城市周边的畸变体、失控构装,到探索未知区域、提供重要技术或魔法突破等等。
一个名为“帝国任务大厅”的机构,遍布城市各个区域。
了解了大致的框架,林奇关闭了终端。
他需要亲自去断塔图书馆和帝国任务大厅看一看。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再次拿出了那本无法打开的【奥杜兰秘典】和那枚神秘的【规则之卵】。
秘典依旧紧闭,规则的权限锁非蛮力可解。他将其小心收好,目光集中在规则之卵上。
这枚黑色的石头静静躺在他掌心,内部星云缓缓旋转,仿佛拥有生命。【规则洞察】尝试深入,却依旧被那层混沌的屏障阻挡。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他调动体内一丝精纯的、源自魔能核心的奥术能量,缓缓注入规则之卵。
能量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他又尝试注入一丝【本源之火】的力量。
这一次,规则之卵表面的黑色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内部旋转的星云速度加快了一丝,但依旧没有更多的反应。
它需要特定的“养分”?还是……孵化的条件并非能量,而是别的什么?
林奇停止了尝试。在没有更多信息前,盲目行动可能真的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他将规则之卵也慎重收起。
现在,是时候去接触这座城市隐藏的知识与机会了。
他站起身,再次改变了自身的容貌和气息,使其更加贴近一个普通的、有些落魄的学者或者低阶法师。然后,他离开了狭小的阁楼,融入了齿轮区喧嚣的人流之中。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那座收藏了无数被遗忘知识的——断塔图书馆。
在新卡美洛的阴影与光芒之下,一场新的探索与追逐,悄然展开。而林奇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入这座城市的那一刻,某些隐藏在幕后的目光,已经若有若无地投向了这个看似普通的“外来者”。
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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