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奥术学院图书馆并非一座独立的建筑,而是与学院主体——那些高耸入云、闪耀着魔法灵光的尖塔——通过空中回廊相连的巨大知识堡垒。手持伊索尔德教授给予的、散发着特殊魔法印记的金属通行证,林奇穿过层层森严的守卫与鉴定法术,终于踏入了这座泰莫利亚帝国知识圣地的第三层。
与断塔图书馆的古老沉静不同,这里充满了秩序与魔法的光辉。穹顶是模拟出的星空,星辰按照真实的轨迹缓缓运行。无数书架并非静止,而是在无形的力场牵引下,沿着固定的轨道缓缓移动,如同活着的知识森林。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魔力气息和淡淡的书香,穿着学院袍的法师学徒或教授们安静地穿行其间,或驻足于某个书架前,或沉浸在个人研究间的深度冥想中。
肃穆,高效,等级森严。
林奇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意,但他那经过规则隐匿、如同普通访问学者的气息,并未引起过多关注。他按照指示,找到了第三层专门收藏“高等魔法理论”、“位面学”与“古代文明考”的区域。
他的目标明确:寻找一切与“跨位面旅行”、“规则本质”以及可能与“观察者”或“肃正协议”相关的记载。
他首先走向位面学区。这里的书籍大多是关于已知位面(如元素位面、阴影位面、外层界等)的描述和旅行技巧,其中也提到了利用强大魔法或固定传送阵进行位面跨越的方法,但关于林奇遭遇的那种不稳定空间乱流以及知识回廊那样的跨位面中立组织,记载寥寥无几。
在一本落满灰尘的《星界漫游者笔记》中,他找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
“……于虚无之隙,曾窥见银白之影,秩序森严,漠视诸界,如同规则的看守。彼等视我等为尘埃,或驱离,或……净化。星界老者言,此乃‘肃正之影’,不可接触,不可理解……”
肃正之影!这无疑指向了观察者!
林奇精神一振,继续翻阅。但后续内容大多是作者的猜测和警告,并无更多实质信息。显然,即便是星界旅行者,对观察者也知之甚少,充满畏惧。
他放下这本书,又将意识沉入伊索尔德教授赠送的关于“规则假说”的笔记副本。这些笔记并非系统理论,更像是老教授毕生研究的思想火花,其中一些大胆的猜想让林奇都感到震撼。
“……规则并非一成不变。在某些极端条件下,或受强大意志影响,局部规则可能被‘覆盖’或‘重写’……”
“……有证据表明,我们所认知的物理常数,在遥远的过去可能并非如此。是否存在一个‘规则的基准点’?或者,规则本身也在‘演化’?……”
“……假设存在一个‘规则之源’,那么是否也存在与之对应的‘规则之垢’或‘混沌之始’?秩序的极致是否是另一种形式的混沌?……”
这些思想,与奥杜兰秘典中从技术层面触及规则,以及林奇自身拥有“定义权”和混沌概念体的体验,相互印证,让他对规则的理解更加立体和深邃。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扇巨大门前,门后是浩瀚无垠的规则真相。奥杜兰的知识是钥匙的一部分,伊索尔德的猜想是另一部分,而他自身的经历和力量,则是握住钥匙的手。
然而,关于安全离开这个位面的具体方法,依旧没有找到。皇家奥术学院显然掌握着稳定的跨位面传送技术,但那无疑是最高机密,绝非他一个临时通行证持有者能够接触。
就在他沉浸于知识海洋时,【规则洞察】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
不是针对他,而是来自于不远处,两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学院法师。他们的能量反应不弱,大约在LV17左右,身上佩戴着代表高阶研究员的徽章。
“……‘那个项目’的能源需求越来越大了,议会那边已经多次质疑……”
“……没办法,‘基石’的稳定性在持续下降,不用高纯度能量维持,恐怕撑不过下一个周期……”
“……听说‘缄默勘探队’在边境又发现了一处疑似‘前代’的能源节点,但损失惨重,似乎遇到了……‘规则污染’……”
“……嘘!慎言!这里不是讨论的地方。晚上老地方见。”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即分开,若无其事地走向不同的书架。
“基石”?稳定性下降?规则污染?前代能源节点?
这些零散的词语组合在一起,让林奇心中一动。这似乎触及到了泰莫利亚帝国,乃至这个位面更深层次的秘密。那个“基石”,听起来像是某种维持世界稳定的关键之物?而它在变得不稳定?
他想到了规则之卵孵化时汲取的混乱规则,想到了寂静荒原的规则干扰,想到了石板上记载的“规则之网断裂”……
难道这个位面,本身也存在着某种规则层面的问题?
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一丝寒意。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观察者的到来,或许并非偶然。
他需要更多信息。关于“基石”,关于“缄默勘探队”,关于帝国正在进行的秘密项目。
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了那两名法师的气息和徽章样式,准备稍后进行追踪。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图书馆,去调查那两名法师时,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冰冷秩序感的扫描波动,如同掠过水面的微风,悄无声息地扫过了整个第三层!
这波动……与他在观测站感受到的清理者的扫描,同出一源,但更加隐蔽,更加难以察觉!
观察者的眼线,竟然已经渗透进了皇家奥术学院?!
林奇瞬间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规则隐匿技巧运用到巅峰,甚至利用那丝“定义权”,微微扭曲了自身周围的光线和存在感,让自己仿佛化为了书架投下的一道阴影。
扫描波动在他所在区域微微停顿了半秒,似乎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移开了。
好险!
林奇心中凛然。观察者的渗透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这里不能再待了!
他立刻朝着图书馆出口走去,步伐平稳,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
就在他即将走出第三层入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一个书架旁,站着一个身穿普通学院助理袍、低着头似乎在整理书籍的年轻男子。
在那扫描波动掠过时,林奇清晰地看到,那年轻男子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非人的、纯粹的幽蓝色数据流光!
就是他!
林奇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第二眼,如同最普通的访客,平静地走出了图书馆。
阳光有些刺眼。他站在学院高塔投下的阴影中,感受着背后那座知识堡垒中潜藏的冰冷视线,心中已然明了。
新卡美洛,这座蒸汽与魔法之城,看似繁华稳定,其下却暗流汹涌。帝国的秘密,观察者的渗透,规则层面的隐患……一切都交织在一起。
他原本只是想寻找离开的方法,如今却不由自主地越陷越深。
但他没有退缩。危机之中,往往蕴藏着最大的机遇。
他看了一眼手中伊索尔德教授给予的通行证和笔记,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团逐渐与自身融合的混沌概念体。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找到那两名谈论“基石”和“缄默勘探队”的法师,从他们身上,撬开这个位面秘密的一角。
猎手,已经锁定了新的猎物。而这场游戏,正在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加速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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