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山,战火纷飞,此刻已被战士们的鲜血,彻底染红。
硝烟与血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经久不散。
抗日团据守的山顶阵地,如同狂风暴雨,即将倾覆的一叶孤舟,在日军鬼子的一波猛过一波的进攻下,剧烈地摇晃着。
赵旭日抗日团,原本1200多人,鹰嘴涧一战,损失过半。
如今,茶壶山又牺牲了许多同志。
能勉强站立起来,打鬼子的,只剩下49个人。这49个人,个个衣衫褴褛,浑身浴血,多数带伤,饥饿和疲惫,让他们的眼窝深陷,眼神中燃烧的,是与脚下这片炙热的土地。和对小日本深深的仇恨!
弹药,早已是奢望。最后一批子弹,在击退日军清晨的进攻后,彻底打光,手榴弹也只剩下了空箱。他们失去了远程杀伤敌人的能力,变成了困守在山上,石头堡垒里面。
“团长!鬼子又上来了!”一营营长郭松涛,趴在石垒后,指着山下。
黑压压的日军鬼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再次成群结队地向山上涌来。
这一次,他们显得更加大胆,甚至有些嚣张,因为山上,已经很久没有响起枪声了。他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嘴里发出叽里呱啦的嚎叫,一步步逼近这最后的抵抗壁垒。
赵旭日左臂,空荡荡的袖子,被山风吹得飘荡,他右手紧握着一把卷了刃的大刀,站在阵地中央,一块较高的岩石上,身影在弥漫的硝烟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血色的图腾。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转过身,对着身后这49张视死如归的面孔,声音清晰地传遍阵地:
“弟兄们!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没了!但咱们还有一口气!还有这茶壶山上的石头!还有咱中国人的硬骨头!”
赵旭日猛地举起大刀,指向阵地旁,事先堆积好的、用树木和藤蔓捆扎成的简陋滚木,以及堆成小山的石头。
“用这些滚木,石头,用咱们能找到的一切,砸死这些狗娘养的日本侵略者!就算死,也要让他们记住,咱中国人,是他们啃不动的硬骨头!弟兄们,准备战斗!”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命令。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两人一组,三人一队,分别守在各处险要位置。
阵地上,安装好50架抛石机。
老红军抗日英雄徐长征,早年学过木匠,有一手灵巧的木工活。
昨晚,在徐老英雄的带领下,战士们连夜制作了50架抛石机。安装在阵地上。每架抛石机旁边,都堆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是准备用来招待小鬼子们的。
战士们抱紧了粗糙的滚木,站在抛石机旁边,目光死死盯住山坡下,那些土黄色的鬼子的身影。
日军鬼子,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孔,和刺刀上的寒光。
“放!”赵旭日一声怒吼。
轰隆隆!
巨大的滚木被合力推下悬崖,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沿着陡峭的山坡翻滚、跳跃,狠狠砸进日军队列中。惨叫声顿时响起,躲闪不及的日军被碾成肉泥,队形大乱。
“砸!”又是一声令下。
大小不一的石块,在抛石机的作用下,如同冰雹般,密密麻麻从山顶倾泻而下,万箭齐发,砸得日军鬼子头破血流,抱头鼠窜。
“砸,给老子狠狠的砸,他娘的狗日的。”
“砸死小日本!”
“把它们打回老家。”
阵地上,残存的士兵们,爆发出绝境中的最后一股狠劲。他们用肩膀顶,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推,将那些早已准备好的,用碗口粗树木,和坚韧藤蔓捆扎成的巨大滚木,奋力推下了悬崖边缘。
这些滚木,此刻,化作了来自地狱的雷霆。它们脱离了束缚,沿着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坡,发出了轰隆隆的、令人心悸的巨响,愤怒的咆哮。起初是缓慢的滚动,随即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快,如同脱缰的疯牛,势不可挡!
滚木在山坡上滚动,嶙峋的岩石上疯狂地跳跃、撞击、改变方向,每一次弹跳都带起漫天碎石和尘土,发出令人牙酸的木质断裂声。
这些失控的庞然大物,形成了一道死亡之潮,向着下方密集的日军鬼子冲锋队,席卷而去!
山坡上的日军鬼子,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让他们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八嘎,躲避!快躲开!”
日军军官的尖叫声,被滚木的轰鸣彻底淹没。
来不及了!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根本无处可逃。一根滚木借着惯性,猛地砸入鬼子群,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碎筋折的爆响,瞬间就将三四头鬼子兵碾成了一摊模糊的肉饼,连人形都无法分辨。
另一根滚木在岩石上弹跳而起,凌空横扫,如同孙悟空的金箍棒,将一片鬼子,像保龄球瓶一样砸飞出去,空中便喷溅出内脏碎片和鲜血!
惨叫声,狼嚎声,此起彼伏,不再是受伤的哀嚎,而是生命被瞬间碾碎时发出的、短暂而凄厉的绝响。
有的鬼子被滚木边缘擦到,整条胳膊或大腿瞬间变成一滩肉泥,倒在血泊中,发出非人的惨叫。
有的被飞溅的碎木片,如同利箭般穿透身体,一声不吭地倒地身亡。原本还算整齐的进攻队形,顷刻间被撕裂得七零八落,山坡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肉胡同,残肢断臂和碎裂的武器混杂在一起,宛如人间地狱。
日军鬼子,被这原始而狂暴的打击彻底打懵了,进攻的势头戛然而止,幸存者惊恐万状地寻找着掩体,连滚带爬地向后溃退。
然而,山上的抗日团勇士,没有给他们喘息之机!
赵旭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山下混乱的敌群,再次发出了如同炸雷般的命令:
“抛石机上,砸!给老子狠狠的砸。”
这一次,是石头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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