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蹲在指挥部门口，石磨上啃着地瓜。
通讯员气喘吁吁跑来，把电报递到他手上。李云龙漫不经心，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展开电文扫了一眼，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地瓜“啪嗒”掉在地上。
“他娘的！”
李云龙瞪圆了眼睛，又把电文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生怕漏掉一个字。
“赵旭日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葬鬼岗一把火，烧死了犬养毅。这回，又带着十几个人，硬生生的把韩信岭拿下，收编了国军一个团，还占领了鬼子的军火库，这小子成了大财主，富的流油啊。”
李云龙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指挥部屋顶，灰尘簌簌往下落。
“好！好个赵旭日。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这一仗打得漂亮 真他娘的带劲。”
赵刚在一旁笑道：“老李，这下你可不能总说，年轻人不如你们这些老家伙了吧？”
“放屁！”
李云龙眼睛一瞪，“老赵，别总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李云龙向来是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赵旭日这小子真有本事，我比他爹还高兴！”
李云龙大步走进指挥部，抓起桌上的电话：“给我接赵旭日团部，快！”
电话接通后，李云龙听见赵旭日，略带疲惫，难掩兴奋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开口却故意带着责备：
“赵旭日，你小子行啊，翅膀硬了，敢一个人吃独食了？下回有什么好事，也让我老李，分一杯羹。”
电话那头赵旭日嘿嘿一笑：“老李，我就从鬼子那里弄了点武器装备，收编了国民党一个团，看把你眼馋的？”
“少给老子打马虎眼。”李云龙笑骂道，“说说，怎么打的？十几个人，怎么拿下的韩信岭？还强占了弹药库？这仗我怎么想，都觉得邪乎。”
赵旭日在电话里，简要汇报了战斗经过，李云龙听得连连点头，最后长叹一声：
“好小子，这一仗打得确实漂亮。地形利用得好，火力配置也合理，最关键的是胆子够大！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你不敢干的事情。以后，我就叫你赵大胆。不，改名叫你赵阎王。”
“老李，这不是跟您学的嘛，”赵旭日笑道，“您不是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敌人面前，要敢于亮剑！”
李云龙哈哈大笑：“好……好！战场上，要敢于亮剑，这才是中国军人，该有的血性。等这一仗打完了，老子请你喝酒，喝上好的地瓜烧。”
挂了电话，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走到地图前，盯着韩信岭的位置看了许久，手指顺着山脉走向一直往东，最终停在了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地点，长平。鬼子47号基地。
“老赵。”
李云龙突然转身，“你说，赵旭日这一仗，是不是给咱们独立团，创造了个好机会？”
赵刚走过来，顺着李云龙的手指看去，眼睛一亮：“老李，你的意思是...…？”
“鬼子在韩信岭打了败仗，这一带的防线，就出现了缺口，”
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47号基地，是鬼子的物资中转站，长平更是他们在这一带的大本营。如果咱们能趁这个机会，集中兵力攻打长平，一举端掉它...”
“老李，这可是块硬骨头啊，”赵刚皱眉道，
“47号基地，鬼子经营多年，防御工事坚固，长平更是有鬼子一个整编师团驻守。”
“再硬的骨头，老子也得啃！”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要遭天打雷劈的！”
李云龙立即下令：“通知各营营长，明天上午来团部开会。另外，给赵旭日、楚云飞、孔捷、丁伟发报，请他们务必前来，有要事相商！”
第二天上午，独立团指挥部里烟雾缭绕。李云龙、楚云飞、孔捷、丁伟四人，围坐在方桌旁，赵旭日因为路途较远，尚未赶到。
“老李，什么事？这么急吼吼地把我们都叫来？”
孔捷抽着旱烟，眯着眼睛问道。
李云龙把赵旭日的战报往桌上一拍：“都看看，赵旭日这小子，在韩信岭干的好事！”
几人传阅着战报，脸上都露出惊诧之色。
楚云飞放下战报，轻轻鼓掌：“这赵旭日，后生可畏啊！，先是一把火，烧了葬鬼岗。这回，带着十几个人，拿下了韩信岭。自抗战以来，这样的战例屈指可数。”
“我的天哪，这赵旭日，是人？还是神？区区十几个人，就敢和防守森严的韩信岭的鬼子干？！”孔捷抽着旱烟。
“我看，这赵旭日，就他娘的不是人，没有这小子不敢干的事情？赵旭日这小子，就像当年的孙猴子，大闹天宫，连如来佛都不放在眼里。”
丁伟咂咂嘴：“老李，你知道赵旭日这小子，为什么打起仗来，怎么猛吗？”
“为啥？你今天给老子，说出个一二三来……”
“老李啊，这赵旭日，从名字中，就看出这小子非等闲之辈。赵旭日……旭日，名字里面，加起来，有十个日字。我看，赵旭日这小子，天生就是打小日本的。”
“没看出来，老丁，你读过几年书，成秀才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赵旭日，九个日加上一个日，不正好就是十个日？老丁，你说的没错，赵旭日这小子，就他娘的干小日本。这样的英雄好汉，老子喜欢。”
楚云飞站起来，整了整衣领，“赵旭日的部队 从鹰嘴涧到茶壶山，到葬鬼岗，再到韩信岭，这一路打下来，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军威，这才是中国军人该有的血性！”
孔捷接着补充说。
“赵旭日这小子，打起仗来，不蛮干，有头脑。关键的，还会运用兵法，懂谋略！葬鬼岗，给犬养毅，设的那个空城计妙啊！这把大火，烧死了一千多头鬼子，堪比三国的周瑜，陆逊……这小子，将来，一定是个帅才！我老孔佩服，甘拜下风。”
“还有，赵旭日这小子，还会拉拢人心。”
丁伟接着说：“赵旭日，先是在飞云寨，收编了威少的戚家军。现在，又在韩信岭，收编了刘啸霆国民党的川军。这小子，每到绝望的时候，总会给人看到希望！”
“这，就是中国军人，打不怕，打不死的精神！”
楚云飞有些亢奋，“赵旭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中国有这样的钢铁军人，是国家之幸，民族之幸！中国有这样的军人，何愁日寇不灭？民族不兴！”
“有什么样的带头人，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楚云飞接着说，“上次，我去抗日团视察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士兵，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赵旭日手下，更是虎将如云！有那个智多星政委陈勇，精明能干的侦查参谋周瑶，聪明伶俐，一身都是胆的小战士郭松涛，戴着面具的巾帼女英雄叶青，独臂神枪手刘建峰，还有两位百岁老前辈……”
“另外，还有英勇牺牲的副团长威少，足智多谋的虎将胡大海……这些人，他们都甘愿跟着赵旭日，我发现，赵旭日的身上，有一股强大的魔力，这股团结的凝聚力，让身边的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这……就是中国的力量！”
李云龙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中国军人团结起来，再猖狂的敌人，也是手下败将。小日本，在中国蹦达不了几天了。”
李云龙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军事地图前，拿起指挥棒指向47号基地的位置：
“诸位，赵旭日这一仗打的好啊，韩信岭一战，在鬼子的防线上，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我建议，咱们联手，趁这个机会，一举拿下47号基地，端掉鬼子在长平的老巢。”
指挥部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煤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楚云飞首先开口：“云龙兄，魄力不小啊。47号基地，是鬼子在这一带，最重要的物资储备中心，长平更是他们的指挥枢纽。若能拿下，确实能改变整个地区的战局。但你想过没有，这么重要的地方，鬼子必然会拼死防守。”
丁伟接话：“据我所知，47号基地，常驻守军就有两个大队，加上各种防御工事，易守难攻。长平更是有一个整编师团，装备精良。咱们几支部队加起来，兵力上并不占优势。”
“硬碰硬当然不行，”
李云龙早就料到会有这些疑问，“但你们想想，赵旭日在韩信岭这一仗，挫败了鬼子的锐气，这一带的鬼子兵力，已经捉襟见肘。而且，我得到情报，驻守长平的鬼子师团，最近抽调了一个联队，去支援正面战场，现在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孔捷磕了磕烟斗：“老李，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
李云龙肯定地说，“这份情报，是地下党的同志，用三条人命换来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
“进来！”
李云龙应道。
赵旭日风尘仆仆地走进指挥部，向众人敬礼：“各位首长好，赵旭日奉命前来报到。”
孔捷站了起来，“赵老弟，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我们几个还说叨着你呢？”
李云龙上前，拍拍赵旭日的肩膀：“赵老弟，咱们的大功臣来了，快坐下，一起商讨一下，下一步对日作战计划。”
赵旭日落座后，李云龙继续他的计划：“我的想法是，咱们五路大军，从不同方向，同时向47号基地发起进攻，让鬼子首尾不能相顾。”
他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指点着：“楚兄的358团，从北面进攻，吸引鬼子主力；孔捷的老二团从西面穿插，切断47号基地与长平的联系；丁伟的新一团，从南面进攻，直扑基地核心区域；我的独立团从东面主攻；赵旭日的抗日团，作为机动部队，随时支援各方。”
楚云飞沉吟片刻：“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有个问题。五路大军分属不同系统，指挥协调怎么办？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果各自为战，很容易被鬼子逐个击破。”
李云龙笑道：“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成立一个联合指挥部，咱们五人都是成员，但需要有个总指挥。我提议，由赵旭日担任总指挥，经验丰富。”
这个提议，众望所归，大家一致通过。
赵旭日也颇感意外：“云龙兄，这...…？”
“赵老弟不必推辞，”
李云龙正色道，“打仗不是儿戏，谁合适谁上。你赵旭日的指挥能力，我李云龙佩服。况且这次是联合作战，由你这位中间人指挥，大家都服气。”
孔捷和丁伟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楚云飞更是立即表态：“我完全服从安排。”
赵旭日见状，也不再推辞：“既然如此，我就当仁不让了。不过有言在先，既为总指挥，令出必行！”
“那是自然。”
李云龙拍板道，“咱们今天就立下军令状，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接下来的时间里，五人在指挥部里，详细推演作战计划，不眠不休。地图上画满了各种箭头，和标记，每个人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精神却异常亢奋。
“最关键的是时机，”
赵旭日用指挥棒点着地图，“五路大军，必须同时发起进攻，差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都可能让鬼子反应过来。”
丁伟提出疑问：“咱们各部距离目标远近不一，如何保证同时发起攻击？”
赵旭日想了想说：“可以用信号弹为号。我在韩信岭缴获了一批鬼子信号枪，可以统一使用。总攻时间定在凌晨四点，届时由指挥部发射三发红色信号弹，各部同时进攻。”
“好主意！”
孔捷点头，“信号弹全军可见，比派人传令可靠多了。”
李云龙补充道：“进攻前，各部务必隐蔽接敌，绝不能提前暴露意图。这一仗成败的关键，就在于突然性。
傍晚，作战计划终于敲定。五人站在地图前，神情肃穆。
赵旭日环视众人：“诸位，此战关系重大，若胜，则可扭转整个晋西北战局；若败，则我军主力将遭受重创，半年内难以恢复元气。望各位精诚合作，共创胜利！”
李云龙端起桌上的五碗酒：“来，为我们五路大军旗开得胜，干！”
“干！”
五人举碗相碰，一饮而尽。
楚云飞放下酒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诸位友军，我楚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完成任务。”
李云龙重重拍拍他的肩膀：“楚兄啊，你358团的战斗力，在整个晋绥军中，那是数一数二的，打完了这一仗，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喝庆功酒……”
各人连夜返回部队，调动兵力，准备这场大战。
赵旭日回到团部，立即召集营级以上干部开会。他宣布即将参加攻打47号基地，和长平的大战时，指挥部里一片沸腾。
“团长，这回咱们大干一场了！”
一营长郭松涛，兴奋地搓着手。
赵旭日神色凝重：“别高兴得太早，这次的任务比韩信岭还要艰巨。我们团作为机动部队，要随时支援各方，哪里最危险，我们就要去哪里。”
他走到地图前，详细部署了各营的任务：
“一营负责狙击正面敌人，二营侧翼包抄，三营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听候调遣。各营必须保持高度机动，电台二十四小时开机，接到命令十分钟内必须出发！”
……
与此同时，李云龙也在独立团，进行了战前动员。他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面对数千将士，声音洪亮：
“弟兄们！咱们打仗，为的是什么？就是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现在，机会来了！赵旭日团长在韩信岭打了个大胜仗，挫败了鬼子的锐气！现在鬼子慌了，怕了！咱们要趁这个机会，一举端掉他们在长平的老巢。”
台下将士群情激昂，
“打倒小日本！”
“收复失地！”
口号声此起彼伏。
李云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次战斗，不是我们独立团单独作战，有楚云飞的358团，孔捷的老二团，丁伟的新一团，还有赵旭日的抗日团。五路大军，齐心协力！我李云龙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谁要是怂了，现在就给我滚出独立团！”
“誓死杀敌！誓死杀敌！”
震天的口号声响彻山谷。
……
楚云飞回到358团后，立即召集参谋人员，研究作战方案。他的打法向来以稳健着称，这次也不例外。
“赵旭日把主攻任务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
楚云飞对部下说，“但也是巨大的挑战。从北面进攻47号基地，地形不利，鬼子居高临下，工事坚固。硬冲肯定损失惨重。”
参谋长建议：“是否可以考虑夜间偷袭？”
楚云飞摇头：“五路大军同时进攻，信号弹为号，无法提前行动。我倒有个想法，”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路，“这里，鬼子防御相对薄弱，我们可以派一个精锐营，在总攻发起前悄悄摸上去，打响后里应外合。”
“风险很大啊，团座，”参谋长担忧道，“如果提前暴露...…？”
“所以必须选派最精锐的部队，行动必须绝对隐蔽，”
楚云飞决然道，“这一仗，不冒险怎能取胜？”
……
在各部紧张备战的同时，鬼子方面也没闲着。韩信岭的惨败，震动了大本营。长平的鬼子师团长山本龟一郎，紧急召见47号基地，守备司令松井三郎。
“松井君，韩信岭一役，我军遭受重大损失，”
山本面色阴沉，“据情报显示，八路军和晋绥军正在频繁调动，目标很可能是47号基地或长平。”
松井立正回答：“师团长阁下请放心，47号基地工事坚固，储备充足，守军士气高昂，定能挫败任何进攻企图。”
山本摇头：“不可轻敌。李云龙、楚云飞都是中国军队中难得的悍将，如今又多了个赵旭日。这次他们若来进攻，必是倾巢而出，志在必得。”
他走到地图前：“我已从周边调集三个大队增援47号基地，最迟后天就能到达。在这之前，你务必守住基地。”
“嗨伊！”松井鞠躬，“属下誓与基地共存亡！”
山本叹了口气：“但愿是我多虑了。长平这边，我也已加强戒备。这一带的安全，就拜托松井君了。”
松井回到47号基地后，立即下令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防御工事加强，巡逻队增加一倍，探照灯整夜不停。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眼皮底下，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
总攻前夜，赵旭日独自一人，拿着望远镜，爬上韩信岭的山顶，遥望47号基地的方向。
夜色中，远方的山脉，如同巨兽的脊背，隐约可见几点灯火闪烁，那是鬼子的据点。
“团长，这么晚还不休息？”
陈勇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赵旭日没有回头，轻声说：“睡不着啊。这一仗关系太大…...”
“老赵，抽支烟。”
陈勇递给他一支烟。
赵旭日接过烟，却没有点燃：“作为这次任务是总指挥，责任重大，任何一个决策失误，都可能导致全线溃败。”
陈勇拍拍他的肩膀：“老赵啊，为帅者，当断则断。战场上，瞬息万变，只有敢打必胜的决心。咱们在韩信岭，不是做得很好吗？”
赵旭日点点头，深吸一口烟：
“是啊，当断则断。这一仗，我们必须赢！”
……
就在同一时间，李云龙也在指挥部里踱步。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照着他凝重的面容。
“老李，去睡会儿吧，你都一整天没合眼了。”
赵刚劝道，“明天就要总攻了，你得保持精力。”
李云龙停下脚步，摇摇头：“睡不着啊。这一仗，是我从军以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赢了，晋西北的鬼子就元气大伤；输了，咱们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就全赔进去了。”
“我相信你的判断，”赵刚坚定地说，“也相信楚云飞、孔捷、丁伟，还有赵旭日。这一仗，咱们必胜！”
李云龙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喃喃自语：
“我独立团，一定要打出士气，山本的屎打出来……”
凌晨三点，各部已进入预定位置。山林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这片寂静之下，是数千将士，紧绷的神经，昂扬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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