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尖端抵住黑袍首领咽喉的瞬间，对方瞳孔猛地一缩，攻势戛然而止。叶清欢手腕一翻，银针疾射柱侧机关缝隙，暗格彻底弹开，玉牌露出半寸。
“动手！”她低喝。
背剑年轻人横剑格挡，瘦高个将昏迷守卫狠狠掷出。叶清欢腾身扑上，一把抓出玉牌，指尖迅速掐入祖传指诀，灵流逆转。
七根主脉铜管同时震颤，幽蓝光芒骤灭。所有药傀动作停滞，轰然倒地，关节咔咔作响，再无动静。
地面还在塌陷，裂口蔓延至炉边。黑袍首领踉跄后退，盯着瘫痪的系统，忽然仰头大笑。他撕下面具，露出一张溃烂的脸，皮肤泛着黑气，双眼赤红如血。
“你们毁我根基？”他声音嘶哑，“那就一起死！”
双掌猛然拍地，周身黑雾炸开，化作毒瘴向四周扩散。空气变得浑浊，靠近的人开始咳嗽，眼前发黑。
叶清欢迅速从袖中取出特制药囊，扬手撒出“清瘴散”。银针在指间连弹，药粉随气流均匀铺开，毒雾渐渐稀释。
断臂老者怒吼一声，带着飞鹰门残部冲出。他们以残肢拍击地面，引动埋骨之地的怨气反噬。瘸腿汉子率铁刀帮结阵围杀，刀光交错，封锁退路。
灰袍女医者翻开烧焦的册子，高声诵念《医典·正气篇》。文字燃起微光，邪术残留被层层净化。
黑袍首领惨叫，身体寸寸龟裂，黑血从七窍溢出。他想逃，却被三道刀气钉在原地。
“这一刀，为我兄长！”瘸腿汉子劈下第一刀。
“这一掌，为我门人！”断臂老者拍碎其肩骨。
“这一咒，为天下无辜！”灰袍女子最后一句经文落下，首领身躯崩解，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缝。
药傀系统已毁，首脑伏诛，残余邪徒四散奔逃。
叶清欢靠在断墙边喘息，左肩伤口渗血，指尖发凉。她抬眼扫视战场，命令道：“封锁所有出口，别放走一个。”
济世堂残部与影卫旧部迅速分队，按她先前用回溯之息看到的路线，直扑地下密道。
半炷香后，瘦高个押着三名俘虏回来，身后跟着几人，抬着三只铁箱。箱中是禁术医典、未激活的药傀和蛊母卵囊。
“全在这了。”瘦高个把箱子放下，“没人漏网。”
叶清欢点头，走到广场中央，亲手点燃火堆。火焰腾起，映红半边天。
各派代表陆续上前，将缴获的邪物投入火中。书页卷曲焦黑，傀儡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卵囊爆裂，流出腥臭液体。
百姓从山下涌来，手里捧着草药、清水、粗布衣裳。有人跪在地上磕头，孩子躲在母亲身后，小声喊：“神医娘娘……”
叶清欢没有说话。她看着火焰，想起那些被炼成药傀的面孔，想起秦仲阳在导管下抽搐的样子，想起自己第一次用银针救人时的手抖。
她转身，把火把递给断臂老者。
老者双手接过，老泪纵横，却没哭出声。他将火把插进火堆，抬头望天，嘴唇微动，像是在对死去的弟子们说话。
瘸腿汉子带人搬来一坛酒，打开封泥，洒在地面。“敬亡者。”
铁刀帮众人齐声应和，刀插于地，围坐一圈，开始喝酒。有人笑着，有人抹脸，没人提过去的事。
灰袍女医者组织人手分类药材，挑出可用的部分打包。她们动作利落，眼神坚定，像是已经准备好重建医馆。
叶清欢走到角落，盘膝坐下。她从怀里拿出药罐，轻轻摩挲盖子。里面空了，最后一缕念气也在刚才的回溯中耗尽。
但她不急。
这罐子陪她走过最黑暗的路，现在也该休息了。
她取出随身针包，翻出今日用过的银针，一根根检查。有的弯曲，有的断裂，都是拼死换来的痕迹。
她拿出小锤，一点点敲直，再用布擦净。
背剑年轻人走过来，右臂缠着新布条，见她在修针，蹲下问：“还打得动吗？”
“打完了。”她说，“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可江湖不会一直太平。”他靠着墙，闭上眼，“总有人想走捷径，拿命换力量。”
“那就让他们试试。”她收起最后一根针，“只要还有人记得今天这场火，就没人能再把药罐变成刑具。”
远处，火堆还在烧。禁术典籍化为灰烬，风一吹，散入山林。
有人开始清理尸体，有人搭建临时帐篷，还有人默默立碑，刻上“无名”二字。
叶清欢抬头看天，月亮刚冒头，清冷光照在废墟上。她的影子很长，落在倒塌的旗杆旁。
旗杆上原本挂着邪派标志，现在只剩半截残布，在风里晃。
她站起身，走过去，把那块布扯下来，扔进火堆。
火苗窜高一截。
瘦高个走来，手里拿着名单。“俘虏共二十三人，关在东侧石屋。审还是不审？”
“交给官府。”她说，“让他们自己交代。”
“你不听？”
“听过了。”她望着火，“他们的故事，我早就在别人记忆里看过一遍。”
瘦高个沉默片刻，点头走开。
叶清欢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裙角。她摸了摸左肩伤口，血已经止住。
远处传来孩童笑声，几个小孩在灰烬边捡炭块画画。一个女孩用炭条在地上写了个“医”字，歪歪扭扭，却很认真。
叶清欢走过去，蹲下。
“你想当大夫？”
女孩点头：“娘说，神医娘娘救了我们村的人。”
“那你得先学会认药。”
“我可以背《本草》！”
叶清欢笑了下，从针包里取出一根完好的银针，递给她。“拿着，等你识字了，再来找我。”
女孩双手接过，紧紧攥住。
叶清欢站起身，走向营地边缘。她想找块干净布重新包扎伤口，却发现袖口早已被血浸透。
她解开外衫，正要撕下里衬，忽然听见背后脚步声。
回头，是断臂老者。
“有事？”她问。
老者递来一件新衣，粗布质地，洗得发白。“这是……我们门主生前穿的。他说，若有一天邪派覆灭，就把这衣服送给领头的人。”
叶清欢没接。
“我不是领头的。”她说，“我只是个大夫。”
老者坚持举着。
两人僵持片刻，远处传来秦仲阳的声音：“清欢！”
她转头，看见秦仲阳被人扶着走来，脸色依旧苍白，但能站稳了。
“你醒了？”她迎上去。
“听到了。”他说，“火光这么大，睡不着。”
她点头，伸手探他脉象。平稳有力，已无大碍。
“接下来去哪？”他问。
“回城。”她说，“太医院还得收拾，惠民医馆也该动工了。”
秦仲阳笑了下：“你还真打算管到底？”
“不是我管。”她说，“是有人得活。”
她最后看了眼燃烧的火堆，转身朝营地走去。
夜风卷着灰烬飞舞，像一场无声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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