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灯焰晃了一下。
她没抬手挡。
小安子站在门口,铜铃绳缠在指间,随时能拉响。
她坐在灯下,手里握着一根银针,针尖朝上,稳稳不动。
天刚亮,她就醒了。
没睡实,但也不算累。药罐贴着胸口,温热还在,像是把夜里散掉的力气一点点攒了回来。她坐起来,动作比昨天利索,肋下的伤还扯着疼,可已经不妨事。
她把银针放进袖袋,打开药罐,取出那张画满暗语的纸。炭笔写的字没糊,一条条看得清楚。当归是换据点,黄芪是增援,附子是撤退。煎药加姜是警戒升级,加桂枝是准备反击。
她叫来小安子,把纸递过去。
“按这个传话。”
“东宫的人现在归你调,但只准用新规矩。”
小安子接过纸,扫了一眼,点头:“单向传递,符号加密,不露名,不答话。”
“对。”她看着他,“谁要是问你是谁下的令,你就说——‘药罐说了算’。”
小安子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眼神亮了。
他知道这意思。
以后不是靠人认人,是靠规则认人。
半个时辰后,第一份回信来了。
不是人送的,是一片撕下来的旧账角,夹在柴火堆里,由影卫线人顺手带进来的。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炉子,底下三根柴,旁边一个箭头指向西。
小安子看不懂。
她看了一眼就说:“昨夜三更,西街炉房有动静,有人烧东西。”
小安子愣住:“你怎么知道?”
“炉子是信号站,三根柴代表第三号点,箭头是方向。”她把纸翻过来,用炭笔在背面写,“查烧的是什么,谁经的手,有没有留下残页。”
纸条又传了出去。
这次是小安子亲自安排的,找了个卖水的老头,穿着补丁衣,挑着木桶混进去。
等消息的时候,她开始整理之前的东西。
从怀里掏出那本《七日迷魂散》的残册,纸页发脆,边角焦黑。这是她从地窖带出来的,后来怕暴露,烧了大半,只剩几页还能看。上面写着“动摇者剔除,可用者圈选”,最后一行是——“太子寒疾发作时,三府必倒”。
她盯着这句看了很久。
三府是哪三府?兵部、户部、大理寺?还是别的?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不是冲她来的。
是冲朝局来的。
下午,卖水老头回来了。
带回一小块没烧尽的纸片,上面残留两个字:壬九。
她捏着纸片,眉头皱紧。
“壬字九号库……内务府的编号。”
小安子凑过来:“要不要去找老周?”
“不能找。”她摇头,“老周那边的线已经断了,再碰就是送人头。”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把药罐拿出来,放在手心。
“我得看一眼。”
她闭上眼,调动念气。药罐微微发烫,像是有东西在里头滚动。她想起昨天那个送药的老仆,影卫说他是东宫老人,做事稳妥。她没治过他,但他送药时有过感激,那一丝念气被药罐收了下来。
够用了。
眼前画面闪现——窄巷,灯笼挂在门框上,灰袍人站着,手里拿着半张纸。纸上写着“西街”二字。
接着换场景。
老仆走进一家药铺后院,把一只乌木匣交给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那人掀开一角,看了看,点头。匣子底部刻着三个小字:壬九库。
她睁开眼,额头出汗。
“找到了。”
她立刻让小安子去查壬字九号库归谁管。
“别走明路,去焚化处翻废档。”
小安子领命走了。
她没闲着,把地图摊开,用炭笔在京城西区画圈。西街、炉房、药铺,三点连成一线,中间正好穿过户部右侍郎周崇礼的宅邸。
她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
周崇礼,四十八岁,掌管边贸贡品入京名录,平时低调,不结党,也不站队。表面清廉,背地里却和西域商队往来频繁。
她想起来,一个月前有个仆役中毒,送到她这儿时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叨“红参膏……主母天天吃”。那味膏药她闻过,甜里带腥,和地窖里那些实验药的味道几乎一样。
她抓起银针,在地图上周崇礼的宅子上插了一根黑针。
然后在他常去的两家医馆、一座道观也各标了个红点。
小安子傍晚回来,带了半页烧剩的账册。
“找到了。”他压低声音,“壬字九号库归周崇礼私管,名义上存放滞留贡品,实际出入记录全被抽走了。只剩这一角,写着‘西域红参膏,十坛,壬九入库’。”
她接过纸片,手指发紧。
“十坛?”
“对。登记时间是十天前。”
她猛地抬头。
十天前,正是她发现地窖的前一天。
这么巧?
她把账片放在桌上,一言不发。
脑子里一条线慢慢清晰起来——
有人在用贡品名义,把含毒药材运进京城。
目标不是百姓,是权贵。
先试药,再扩散,最后等时机成熟,让关键人物出事。
太子寒疾将发,若三府重臣同时倒下,朝堂必乱。
这不是治病救人的事。
是政变。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小安子说:“安排个人。”
“什么人?”
“装病的。症状要像新病症初期——头晕、手抖、舌苔发紫。”
小安子明白了:“送去周府附近的医馆?”
“对。哪家他常去,就去哪家。”
“要是没人管呢?”
“那就再加重一点症状,让他晕倒在门口。”
小安子点头:“明白。这是钓鱼。”
“也是探网。”她补充,“如果周崇礼背后有人,一定会有人盯上这个病人。看谁打听,看谁干预治疗,看谁想压消息。”
小安子记下了,转身要走。
她又叫住他:“别用熟人。”
“找个外乡来的,嘴严,胆小,最好家里有孩子等着救命钱。”
“知道了。”
小安子走后,她重新检查自己的状态。
指尖有点颤,是刚才连续用灵针渡魂的后遗症。她捏了捏合谷穴,又扎了一针足三里,缓了缓神。
药罐还在发热。
她把它贴在胸口,感受那股温热慢慢渗进去。
只要还能用针,还能看记忆,她就不算废。
天黑透了。
她没点灯,坐在角落里等消息。
外面风不大,铜铃没响。
说明没人靠近。
半夜,小安子回来了。
脚步轻,进门就摇头:“人送进去了,大夫看了,开了点安神药。没人来问。”
她没说话。
“但是……”小安子顿了顿,“今早周府有个管事去了医馆,悄悄给了大夫一包东西,说是‘别乱开方子,免得惹麻烦’。”
她眼睛一眯。
“东西呢?”
“大夫没收,说怕担责。那管事就把包拿回去了。”
她慢慢坐直。
“拿回去了?”
“对。”
她笑了。
不是高兴,是明白了。
他们在怕。
怕有人查出药有问题。
怕有人把红参膏和病症联系起来。
这就是破绽。
她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又在周府旁边画了个圈。
然后写下四个字:**查他用药**。
小安子看着她:“下一步?”
“等。”她说,“等那个病人‘病情恶化’。”
“然后?”
“自然会有人坐不住。”
小安子没再问。
他退到门边,守着。
她坐回灯下,药罐放在膝上。
黑针插在地图上,针尾微微颤着。
窗外风停了,铜铃无声。
她盯着“周崇礼”三个字,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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