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像锅底扣在头上,江小道蹲在焚心殿后墙根,啃着白天顺来的半块干饼渣。那玩意儿硬得能砸死蚂蚁,他嚼了三刻钟才咽下去,嗓子眼还卡着一股药渣味。
他摸了摸肚子,里头空得能打鼓。
“再这么吃下去,我还没修仙,先修成饿死鬼了。”他嘀咕着,眼睛却亮了起来,盯着东院方向那缕飘出来的热气。
厨房的烟囱还在冒烟,晚膳刚收锅,正是最松懈的时候。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草屑和香灰,顺手把破酒葫芦往腰上一挂,蹑手蹑脚绕到膳堂后巷。墙角堆着几筐烂菜叶,还有个倒扣的木桶,他踩上去,扒住窗沿一撑,整个人翻进了厨房后窗。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灶膛里余火未熄,红光一闪一闪,照得案板上的蒸笼泛着油光。
“灵馒头……灵粥……说不定还有剩的灵猪蹄?”他两眼放光,轻手轻脚挪过去,伸手就去掀最上面那层蒸笼盖。
手指刚碰到木把手,脑后猛地一凉。
“啪!”
一根擀面杖贴着耳朵砸在案板上,震得蒸笼跳了三跳。
江小道僵住,手悬在半空,连呼吸都忘了换。
门口站着个胖大身影,一手叉腰,一手拎棍,灯笼光照出一张圆脸,眉立眼瞪,活像庙门口的母夜叉。
李厨娘。
“好啊,我当是谁半夜来偷香火钱。”她嗓门一开,震得房梁抖三抖,“原来是咱们新来的‘讲规矩’先生。”
江小道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李、李师傅,您这……练功呢?”
“练你个头!”她一步跨进来,擀面杖点着他鼻尖,“外门杂役,天黑禁足,擅闯膳堂者,罚工钱三倍,外加扫灶台七日!你背不背门规?”
江小道不退反进,突然一拍大腿,嚎了一嗓子:“哎哟我的亲娘嘞!可算等到您了!”
李厨娘一愣。
他顺势扑通跪下,双手合十:“您可不知道,我在这儿等您半个时辰了!赵大师兄亲口交代,今夜必须蒸一批特供灵膳,专供明日净化祭典残余之用,要封坛三日,不得见光!我怕别人手脚不干净,特意亲自守着!”
他说得唾沫横飞,还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抖开——里面包着半块干饼渣。
“您看,我都啃这个,为的就是不碰一口热食,保全灵气纯度!您这一来反倒怀疑我偷吃?我江小道虽穷,可也是有原则的人!”
李厨娘眯起眼,上下打量他。
“赵无极派你来的?”她冷笑,“他什么时候让杂役管灵膳了?你当老娘是刚来青玄门烧火的?”
“哎哟,您这就问到点子上了。”江小道一拍膝盖,委屈巴巴,“我也不想干啊!可大师兄说,这事不能交给内门弟子,怕他们嘴不严,泄露配方。非得找个‘看起来最不像能成事的’——我就被选中了。”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我也纳闷,凭啥是我?后来一想,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不起眼?”
李厨娘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
她拎着擀面杖走近两步:“那你现在掀蒸笼干什么?”
“取样检查啊!”江小道理直气壮,“得看温度够不够,封印稳不稳。万一明天仪式出岔子,那可是亵渎祖师的大罪!我一个小杂役,担得起吗?”
他说着就要伸手再去掀盖子。
“站住!”李厨娘一杖拦住,“你说是特供灵膳,那配方是什么?”
江小道眨眨眼:“呃……主料是灵麦粉,辅以三味净心草,再加一滴晨露、半声钟响、九息静气……最后由至诚之人亲手揉面成型。”
李厨娘怔了怔:“……半声钟响?九息静气?你瞎编也编得像点样!”
“我哪敢!”江小道一脸冤屈,“这是大师兄原话!我还记在袖子里呢——”说着真从袖口掏了张纸,展开一看,全是歪歪扭扭的字,“您瞧,‘蒸时须听半声钟,揉面必待云遮月’,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那纸上确实写了字,可惜全是江小道早上抄的《门规》第三条,关于不准随地大小便的内容。
李厨娘盯着那纸看了两秒,忽然嗤笑一声:“你小子,胆子不小,嘴皮子更利索。”
江小道嘿嘿一笑:“都是讨生活嘛,总得有点本事。”
“本事?”她冷哼,“我看你是欠打。”
说着举起擀面杖就要揍。
江小道不躲,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拍肚皮:“您打可以,但打完了得赔我工钱。”
“赔你工钱?”李厨娘愣住。
“对啊。”他一脸认真,“昨儿扫焚心殿,我可是干了整整三炷香时辰,管事那儿记着账呢。您要是把我打伤了,耽误我明日做工,那损失可得您补。再说了,就算我想偷吃,这会儿灶都凉了,哪还有热乎的?我要真馋,早白天就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其实……我是替隔壁那兄弟来的。”
“哪个兄弟?”
“就是今天挨打那个。”江小道低头抠着地砖缝,“跪了一天,脸都肿成包子了,连口水都没喝上。我看他快站不住了,就想偷俩馒头给他垫垫底。反正……你们也不会真把他饿死吧?”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灶膛里的火苗轻轻跳了一下,映在李厨娘脸上。
她盯着江小道看了足足十息,忽然转身走到灶台前,一把掀开蒸笼盖。
热气轰地冲出来,带着浓郁的灵麦香。
她抓出四个滚烫的灵馒头,塞进江小道怀里:“拿去!少在这儿耍花腔!再让我抓到,打断你的腿!”
江小道抱着馒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谢娘亲赏!”
“谁是你娘亲!”李厨娘抬脚就踹。
他抱着馒头一个翻滚躲开,从后窗跳了出去,落地还不忘回头拱手:“您放心,明日净化仪式万无一失!半声钟响,九息静气,一个字都不会差!”
人影一闪,消失在巷子拐角。
李厨娘站在窗前,看着他跑远,摇了摇头,嘴里念叨:“这群孩子,一个个都饿疯了。”
她转身回屋,又往蒸笼里添了一屉新的灵馒头,还撒了把灵芝麻。
“多蒸点吧。”她嘟囔着,“反正也没人查账。”
——
江小道躲在东院墙角,背靠断墙,怀里抱着四个热乎乎的灵馒头,像个守财奴似的搂着不撒手。
他先咬了一口,外皮酥软,内里弹牙,灵气顺着喉咙往下走,暖洋洋的,舒服得他直哼哼。
“这才是人吃的饭。”他边嚼边想,“明天签到去哪儿呢?茅房旁边应该没人去,够破,够穷,臭是臭了点,但胜在清净。”
他正盘算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一道白影正从北院方向走来,步伐稳健,衣袂微动。
江小道立马缩脖子,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那人越走越近,灯笼光照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白衣,佛珠,唇带三分悲悯。
赵无极。
江小道赶紧往墙缝里钻,嘴里还嚼着馒头,腮帮子一鼓一鼓。
赵无极停在膳堂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李厨娘,今日膳食可都清点了?”
屋里传出声音:“早收好了,大师兄放心。”
“嗯。”赵无极点头,“近日门中风声紧,莫要让闲杂人等混入厨房。若有偷盗之举,按门规处置。”
“晓得。”李厨娘应道,“方才就逮住一个,已重罚了。”
赵无极微微颔首:“该罚则罚,不可姑息。”
他说完转身欲走,忽又停下,目光扫过墙角那一片阴影。
江小道屏住呼吸,嘴里的馒头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赵无极站了两息,终究没过来,转身离去,白衣飘然,背影挺拔。
江小道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低声骂:“这人走路怎么跟鬼一样,吓死老子了。”
他低头看向手里那个只咬了一口的馒头,犹豫了一下,又塞进怀里。
“留着,明早当早点。”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正要走,忽然脚下一滑,踩到块湿泥,整个人往后一仰。
后腰撞上墙角,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龇牙咧嘴地扶着墙站稳,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被云遮了半边,像被人咬了一口。
他咧嘴笑了笑,小声嘀咕:“看来明天签到,真得去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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