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那神乎其技的“针法”所带来的震撼,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余波在揽月湖畔久久未散。那三朵色泽蜕变、异香扑鼻的牡丹,仿佛成了她无声的宣言,让所有原本带着轻视或恶意目光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靖国公府的嫡长女。
皇后慕容氏端坐凤座,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看向沈清辞的目光深处,探究之意愈发浓厚。此女,绝非池中之物。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那手闻所未闻的奇异针术,还有与炼药师公会若即若离的关系……都让她显得迷雾重重。招揽?掌控?或是……在其未成长起来前,彻底扼杀?种种念头在皇后心中飞快闪过,最终化为面上雍容平和的微笑。
沈玉娇站在人群中,感受着周遭对沈清辞态度的微妙转变,尤其是几位原本对她颇有好感的世家公子,此刻目光也频频落在那贱人身上,她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绞痛!那张娇艳的脸庞因极力压抑怒火而微微扭曲,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肉里。
更让她烦躁的是,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心口一阵阵发闷,气血翻涌,难以平静,看什么都觉得刺眼,听什么都觉得嘈杂。沈清辞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如同火上浇油!
“不过是一些哗众取宠的把戏!”沈玉娇忍不住低声嗤道,声音虽不大,但在刚刚安静下来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她身旁的端敏郡主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慎言。几位离得近的夫人小姐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玉娇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那股无名火气却驱使着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提高了音量,对着沈清辞方向,语带讥讽:“姐姐这手本事倒是稀奇,只是不知用于花草尚可,若用于人身上,又会如何?可别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邪门歪道!”
这话已是极其无礼和恶毒,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沈清辞修炼邪术了!
场中气氛瞬间凝滞。所有人都没想到,沈玉娇竟会如此失态,在皇后面前说出这般不顾体面的话来!
沈擎苍在男宾席那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虎目中隐含怒意。柳氏是怎么教女的?!
皇后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看向沈玉娇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冷意。
沈清辞却依旧神色平静,仿佛沈玉娇指责的不是她。她甚至没有去看沈玉娇,只是对着皇后方向微微躬身,语气淡然:“娘娘明鉴,臣女所学不过微末伎俩,旨在强身健体,感悟自然生机,从未涉及任何邪祟之道。妹妹年纪尚小,心直口快,许是近日为母亲病情忧心,以至心神不宁,言语有所冲撞,还望娘娘勿怪。”
她这番话,四两拨千斤。既澄清了自己,又将沈玉娇的失态归咎于“忧心母亲”(暗示柳氏中毒之事)和“心神不宁”,看似为妹妹开脱,实则坐实了其言行无状,更隐隐点出柳氏卧病在床、疏于管教的事实。
高下立判!
果然,皇后闻言,目光冷冷扫过脸色涨红、还想争辩的沈玉娇,淡淡道:“沈二小姐,御前失仪,口出妄言,看来柳氏确实病得不轻,连女儿家的规矩都疏于教导了。念你初犯,回府后闭门思过半月,抄写《女诫》百遍,静静心吧。”
轻飘飘一句话,却是当众斥责,并施以惩罚!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沈玉娇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娘娘!我……”沈玉娇又急又气,还想分辨,却被身旁的嬷嬷死死拉住。
“二小姐,快谢恩!”嬷嬷低声急道,额上冷汗涔涔。
沈玉娇看着皇后那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以及周围众人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再感受到体内那股愈发难以控制的躁郁之气,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羞辱与压力,眼前一黑,竟直接气晕了过去!
“娇儿!”
“二小姐!”
锦兰院的丫鬟婆子顿时乱作一团,慌忙上前搀扶。
场中一片哗然。百花宴上,国公府二小姐竟被皇后一句话气得当众昏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靖国公府的脸面,今日算是被沈玉娇丢尽了!
沈擎苍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对着皇后拱手:“臣教女无方,惊扰凤驾,罪该万死!”他心中对柳氏和沈玉娇的失望与恼怒已然达到了顶点。
皇后摆了摆手,语气淡漠:“带下去好生照料吧。沈爱卿,后宅不宁,非家国之福。”
这话已是相当严重的敲打了。沈擎苍心中一凛,躬身称是,立刻命人将昏厥的沈玉娇抬了下去。
经此一闹,宴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众人再看沈清辞时,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复杂。这位大小姐,不仅手段神奇,心性更是沉稳得可怕,三言两语便让咄咄逼人的沈玉娇自食恶果,惨淡收场。其心机手腕,可见一斑。
沈清辞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风波与她毫无关系。她安静地退回原位,垂眸侍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知道,经此一事,她与沈玉娇乃至柳氏的仇怨已彻底摆在明面上,再无转圜可能。但她也借此,向所有人展示了她的不好惹。
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未再多言,转而与几位宗室命妇闲聊起来,似乎要将刚才的不愉快揭过。
然而,就在宴会气氛逐渐恢复之时,一名内侍匆匆走来,在皇后身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颔首,扬声道:“宣。”
众人皆好奇望去,只见御花园入口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内侍的引领下,缓步而来。
来人是一名年轻男子,身着玄色锦袍,衣料看似普通,却隐隐有暗光流动,显然并非凡品。他面容俊美无俦,五官深邃如刻,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淡漠疏离,仿佛蕴藏着万年不化的冰雪,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尊贵与强大,却让在场所有人在他出现的瞬间,都不自觉地收敛了声息,心生敬畏。
“是夜宸公子!”
“他竟然也来了!”
“听闻他常年在外游历,极少回京,没想到今日竟出现在百花宴上……”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呼与议论,不少贵女更是瞬间红了脸颊,偷偷打量着那如同皓月般清冷孤高的男子,眼中难掩倾慕之色。
夜宸?沈清辞心中微动。这个名字她略有耳闻,据说是某个极其神秘古老的隐世家族子弟,实力深不可测,连皇室对其都礼让三分。他怎么会来参加百花宴?
夜宸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觉,径直走到凤座前,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声音清冷如玉碎:“夜宸,见过皇后娘娘。”
态度算不上多么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疏离,但皇后却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夜宸公子不必多礼。没想到公子今日有暇前来,真是令我这百花宴蓬荜生辉。”
“路过,听闻热闹,便来看看。”夜宸语气平淡,目光随意地扫过全场,最后,在那片被沈清辞“点化”过、依旧显得与众不同的牡丹花丛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那双冰封般的眸子,竟转向了垂首静立的沈清辞。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大约一息的时间,淡漠依旧,却仿佛穿透了一切伪装,直抵本质。
沈清辞心中一凛,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她下意识地运转星轨引灵术,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星元悄然流转,才勉强抵御住那股仿佛能看透灵魂的视线。
夜宸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注视只是无意。
但沈清辞却知道,绝非无意。这位神秘的夜宸公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夜宸的到来,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定海神针,又像是引入了新的、更不可测的变量。他并未与任何人交谈,只是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自斟自饮,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却无人敢上前打扰。
皇后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与夜宸寒暄了几句,便不再打扰他。
百花宴继续,丝竹再起,歌舞升平。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因沈清辞的惊艳反击、沈玉娇的狼狈退场,以及夜宸的突然降临,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沈清辞知道,今日之后,她将彻底站在风口浪尖。而那位惊鸿一瞥的夜宸公子,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凤鸣初啼,已惊四方。潜龙出渊,风云际会。属于沈清辞的波澜壮阔的命运画卷,正缓缓展开更为宏大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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