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陈道长的嘶吼几乎被那团扑来的、由心脏所化的污秽血雾和怪物侍者的咆哮所淹没。腥臭扑鼻,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凌霜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向着餐车另一端那扇未知的门冲去!壮汉扛着神志不清的学生妹紧随其后,陈道长则拖着腿软的胖男人跌跌撞撞地跟上。
那扇门,在幽蓝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重和古旧。
“撞开它!”凌霜对壮汉喊道,自己则猛地转身,将手中那把刚刚获取的、沾血的银质餐刀狠狠掷向追来的怪物侍者!
餐刀化作一道银光,精准地刺入了侍者焦黑胸膛上那燃烧着幽火的核心!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遇到了冰水,怪物侍者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嚎,动作猛地一滞,伤口处冒出大量黑烟,浓郁的怨气从中逸散!这把凶器,似乎对它有着特殊的克制作用!
与此同时,壮汉怒吼一声,用他钢铁般的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紧闭的门!
砰!
门应声而开!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下一个车厢,而是一片更加深邃、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冰冷刺骨的阴风从中倒灌而出,吹得几人几乎站立不稳。
“进去!快!”陈道长催促着,反手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看也不看就向后撒去,口中疾念:“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那些符箓大多只是微微发光便化为灰烬,但少数几张爆开一小团金光,勉强阻碍了一下汹涌而来的血雾和暂时被餐刀所伤的侍者。
凌霜最后一个冲入黑暗,在她进入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团血雾吞噬了符箓的金光,变得更加狂躁,而怪物侍者正疯狂地试图拔出胸口的餐刀。
砰!
身后的门猛地自动关上,将所有的恐怖和喧嚣瞬间隔绝。
死寂。
几乎是绝对的死寂,连列车运行的“哐当”声都变得极其遥远和模糊。
黑暗浓得化不开,只有陈道长摸出的一张微微发光的、符文简陋的“照明符”散发出半径不足一米的惨淡青光,勉强映照出几人惊魂未定的脸和周围环境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盥洗室或者储物间?空间不大,散落着一些破损的杂物,墙壁上布满污渍和抓痕,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灰尘和一种……福尔马林混合着某种香料的味道,极其怪异。
“暂…暂时安全了?”胖男人瘫坐在地,声音发颤,裤裆处一片湿濡,显然吓得不轻。
“安全?”陈道长没好气地喘着粗气,小心地将那张照明符贴在墙上,心疼地直咧嘴,“安全个屁!这鬼地方怨气比餐车还重!不过是另一种‘重’!咱们是从狼窝跳进虎穴了!”
壮汉将学生妹小心地放在角落。女孩依旧眼神空洞,身体偶尔抽搐,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草莓……妈妈……”,但似乎暂时没有攻击性。
凌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快速平复呼吸。她检查了一下守夜人徽章,上面的微光更加黯淡了,仿佛消耗过度进入了休眠。她又摸了摸口袋,那片焦黑的碎纸片和……嗯?她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把餐刀还留在怪物侍者的胸口。
可惜了,那似乎是一件有用的武器。但能换来短暂的逃生时间,也值了。
她借着微光,仔细打量起这片碎纸片。纸片边缘焦黑卷曲,上面用潦草、仿佛因恐惧而颤抖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他看到了!必须灭口!……金子……我的……都是我的!……火!用火!……不!!!为什么背叛我?!袖扣……鹰……”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
信息碎片拼凑起来:因为金子,发生了目睹事件,产生了灭口的杀意,然后用了火,但写下这段话的人(很可能是那个主厨)最后似乎遭到了背叛,而背叛者的标识是一个鹰隼袖扣。
这与她在幻象中看到的最后片段吻合。
“道长,你看这个。”凌霜将纸片递给陈道长。
老道接过,眯着眼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凝重:“嘶……贪念惹祸,杀人放火,最后黑吃黑?哼,这列车上的人心鬼蜮,比外面的脏东西也不遑多让!”他指了指纸片,“‘袖扣……鹰……’,这估计是个关键。能找到那袖扣的主人,或许就能摸清当年这桩惨案的一大半真相,甚至找到克制某些怨灵的办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怨灵执念深重,尤其是这种横死的,往往纠缠于生前最在意的事物或仇人。找到关键点,有时比道爷我的符箓还管用。”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学生妹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不再是梦呓,而是极度的恐惧:“火!好多火!烧过来了!啊——不要烧我!”
她猛地跳起来,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仿佛真的被火焰灼烧一样。
“按住她!”陈道长低喝。
壮汉连忙上前试图控制她,但女孩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疯狂挣扎。
凌霜快步上前,集中起所剩不多的精神,尝试用温和但坚定的意念传递过去:“火已经灭了!冷静下来!你看,没有火!”
或许是凌霜的精神干预起了点作用,或许是守夜人徽章残留的微弱气息带来了一丝安抚,学生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被巨大的恐惧淹没,蜷缩起来呜呜哭泣:“烧死了……都烧死了……好多好多……”
“子时到了。”陈道长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照明符的青光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周围墙壁上的污渍和抓痕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延伸,如同蔓延的血迹和挣扎的手臂!
温度再次骤降,呵气成冰。
那扇他们进来的门,发出“砰砰砰”的剧烈撞击声,仿佛有无数东西想要挤进来!
更可怕的是,房间另一头,原本似乎是一面巨大镜子的地方(之前被灰尘和污垢覆盖看不真切),表面的污秽正在迅速剥落,露出底下光滑却幽暗的镜面。
镜子里,映照出的却不是他们几人的身影!
而是摇曳的火光、奔跑尖叫的模糊人影、以及……一个穿着旧式列车长制服、背对着镜子、低着头的高大身影!那身影周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怨毒!
“糟了!这是‘回响镜’!怨气最盛时会把过去的惨剧映照出来,甚至会……拉人进去!”陈道长声音干涩,飞快地从布袋里掏东西,朱砂、铜钱、红线,似乎想布置什么阵法。
但已经晚了!
镜中的列车长身影,猛地动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开始转身!
与此同时,房间内阴风大作,无数痛苦、哀嚎、诅咒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比餐车时清晰百倍!阴影角落里,开始凝聚出一个个焦黑、扭曲、带着火星的身影,它们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望”向了活人!
“背靠背!围起来!”凌霜厉声喝道,拔出匕首,虽然知道作用有限,但绝不能坐以待毙!
壮汉将学生妹护在身后,握紧了拳头。胖男人则吓得抱头蹲防,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陈道长手忙脚乱地布阵,嘴里飞快念咒,但效果甚微,刚拉起的红线瞬间崩断,铜钱也被无形的力量弹飞!
镜中的列车长已经转过了一半身体,能看到他侧脸扭曲的痛苦表情,以及他身上正在燃烧的火焰虚影!
强大的怨念几乎要压垮所有人的神经!
“不行!怨气太重了!阵法立不住!”陈道长绝望道,“必须有人主动接触镜子,看清过去发生了什么,找到‘锚点’或‘执念核心’,才能打断这个过程!不然我们都会被拉进那片火海幻境里活活烧死!”
主动接触那面诡异的镜子?看清过去?
这无疑是自杀行为!谁去?
壮汉面露挣扎。胖男人直接装死。
凌霜看了一眼镜中即将完全转过身来的列车长,又看了一眼手中那片焦黑的纸片和上面“袖扣……鹰……”的字迹。
她知道,没有选择了。信息,是唯一的生路。
“我来!”她咬牙道,不等其他人反应,猛地朝着那面镜子冲了过去!
“女娃子!别硬来!用灵觉去‘看’,别用肉眼看!守住心神!”陈道长的惊呼在身后响起。
凌霜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力量集中起来,如同之前感应能量和低语一样,伸出右手,猛地按向了那冰冷刺骨的镜面!
就在她的手掌接触镜面的瞬间——
轰!!!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感觉自己被猛地拽入了一个燃烧的炼狱!
热浪扑面!浓烟呛人!四周全是熊熊烈火和凄厉的惨叫!她正站在一节正在疯狂燃烧的车厢里!眼前的景象,不再是模糊的幻影,而是无比真实、无比骇人的过去回响!
她看到乘客们浑身是火,疯狂奔跑、翻滚、哀嚎,最终变成焦炭。
她看到有人为了抢夺逃生通道,用行李、甚至用身体攻击他人。
她看到那个主厨模样的人,满脸疯狂和黑烟,挥舞着一把餐刀(正是她之前拿到的那把),嘶吼着:“我的!金子都是我的!”但他背后,一个身影悄然接近……
凌霜强忍着灵魂被灼烧的剧痛和恐惧,牢记道长的提醒,不去“感受”这幻境,而是用灵觉去“观察”和“寻找”!
她的目光飞速扫视,寻找着关键线索!
找到了!
在混乱的火光中,她看到了那个列车长!他并没有逃跑,而是试图用灭火器砸开一扇被锁死的门,门后似乎有很多拍打和哭喊声。他脸上充满了绝望、自责和愤怒,他怒吼着:“为什么锁门!谁干的!”
然后,凌霜看到了!在列车长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体面、袖口上有一个清晰鹰隼徽记金属袖扣的男人,脸上带着冷酷和决绝,正悄悄拿起一个沉重的黄铜灭火器,狠狠地、精准地砸向了列车长的后脑!
列车长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那个袖扣男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被背叛的极致痛苦,然后缓缓倒下,倒在了那扇他试图打开的门前,火焰迅速吞噬了他的身体和他最后的希望。
而那个袖扣男人,则冷漠地看了一眼燃烧的列车长,转身迅速消失在浓烟和火海中,他的动作敏捷,显然对列车结构极为熟悉。
真相!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火灾或许起因于贪婪,但最终导致如此惨烈结局的,是冷酷的背叛和谋杀!列车长并非元凶,甚至可能是试图救人者,但他却被信任的人从背后下了黑手!
这极致的冤屈和愤怒,正是他化作最恐怖怨灵的根源!
就在凌霜看清这一切的瞬间,幻境中的那个袖扣男人,仿佛有所感应,猛地回头,那双冷酷的眼睛,竟然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精准地“看”向了凌霜!
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冰冷的笑容。
然后,幻境轰然破碎!
凌霜感觉自己被猛地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回现实,灵魂仿佛都被撕裂了一部分,头痛欲裂,七窍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丝。
“女娃子!”陈道长连忙扶住她。
镜子的光芒黯淡下去,镜中的景象消失了,恢复了普通镜面的模样,但布满裂痕。房间内的怨气似乎因为真相被短暂窥见而平息了不少,那些焦黑的身影也淡去了许多。
撞击门的声音也停止了。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你……你看到了什么?”壮汉喘着粗气问道,心有余悸。
凌霜艰难地喘息着,抹去脸上的血丝,正要开口——
啪嗒。
一声轻微的、金属物品掉落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那面破裂的镜子下方,竟然滚落出一个小巧的、古旧的黄铜怀表。表盖已经打开,表盘玻璃碎裂,指针永远停在了某个时刻。
而怀表的链子上,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暗沉的、疑似血迹的污渍。
更重要的是,在怀表的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但依稀可辨的图案——
一只展翅的鹰隼。
与幻境中那个冷酷男人袖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凝固在这块突然出现的怀表上。
它为什么会出现?
是新的线索?是陷阱?还是……某种来自过去的“馈赠”?
凌霜强忍着精神和身体的不适,缓缓伸出手,向着那块静止的、指向着永恒悲剧时刻的怀表探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黄铜的瞬间——
怀表的指针,突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要重新开始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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