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生活逐渐步入一种紧张却充满希望的正轨,疫情的阴云似乎正在远去。然而,命运的讽刺有时来得格外突兀而尖锐。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家帐篷外就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夜枭哀嚎般的哭泣和窸窣的爬动声。紧接着,是带着绝望哭腔的嘶哑呼喊:
“甜姐儿!我的好孙女!救命啊!救救奶奶吧!”
这声音……是奶奶?!
苏甜刚起身,正准备去查看最后几个康复期病患的情况,闻声不由得一怔。她掀开帐篷帘子,只见晨曦微光中,奶奶苏老太正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头发散乱,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败,往日里那双刻薄精明的眼睛此刻浑浊不堪,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哀求。她身上裹着的破被子散发出一股酸腐气味,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而就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大伯苏富贵和大伯娘缩头缩脑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对母亲的担忧,只有赤裸裸的恐惧和避之不及的嫌恶,仿佛地上坐着的不是至亲,而是什么沾之即死的瘟神。他们甚至不敢与苏甜的目光对视,眼神躲闪。
“甜姐儿……奶奶……奶奶错了!奶奶以前糊涂,不该说你,骂你!” 苏老太见苏甜出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挣扎着用尽力气,朝着苏甜的方向,“噗通”一声,实实在在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地磕起头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奶奶计较!求求你,救救奶奶吧!奶奶不想死啊!”
她一边磕头,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凄惨狼狈的模样,与之前那个叉着腰、唾沫横飞咒骂苏甜是“丧门星”、“想害死全家”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周围的流民也被这动静吸引,渐渐围拢过来。看到这一幕,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有鄙夷,有唏嘘,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谁都记得,当初就是这老太太和她大儿子一家,跳得最凶,散播谣言,极力阻挠防疫。
苏甜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地哀求的奶奶,又瞥了一眼那躲得远远、恨不得划清界限的大伯一家,心中一片冰凉的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讽刺感。
赵梅和苏工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到这场景,赵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终究没说什么。苏工则是重重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苏锐挡在妹妹身前半步,眼神冷冽如刀,先扫过跪地的奶奶,然后冰寒的目光定格在大伯苏富贵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大伯,奶奶病了,你们站那么远做什么?不该近前照料吗?”
苏富贵被他看得一哆嗦,脸色煞白,支支吾吾道:“锐……锐哥儿,我们……我们这不怕……怕过了病气嘛……” 大伯娘更是直接往后缩,几乎要躲到别人身后去。
这番丑态,引得周围一片压抑的嗤笑声。
苏甜轻轻拉了一下哥哥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她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奶奶面前,既没有立刻去扶,也没有出言讥讽,只是居高临下地、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清晰而淡漠:“奶奶,你哪里不舒服?”
苏老太如同听到仙音,连忙抬起涕泪交加的脸,语无伦次地哭诉:“拉……拉肚子,吐……浑身没劲,发冷……甜姐儿,奶奶跟隔离区那些人症状一样!就是那个瘟疫!你得救奶奶啊!你有那个神药!快给奶奶用上!”
苏甜蹲下身,但没有触碰她,只是仔细观察她的面色、眼神和状态。确实是霍乱的症状,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恐怕是大伯一家发现后,不敢声张,也不敢送来隔离,一直拖到现在实在不行了,才把她推出来求自己。
“奶奶,” 苏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防疫的规矩,得了病,得进隔离区统一救治。这是为了大家好。”
“不!我不去隔离区!” 苏老太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样尖叫起来,想抓住苏甜的裤脚却被苏甜不动声色地避开,“那里都是等死的人!甜姐儿,好孙女,你就行行好,就在这儿给奶奶治吧!用你那个最好的药!奶奶知道你有!求你了!”
她这是既想活命,又不想遵守苏甜定下的、救了无数人的规矩,还想着要“最好的”待遇。
苏甜看着她眼中那份到死都不忘索要特权、毫无悔改只有恐惧的自私,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血缘而产生的微妙波动也消失了。
她站起身,对闻讯赶来的里正王伯和负责隔离区秩序的苏锐点了点头:“按规矩办,送隔离区。”
然后,她看向瞬间面如死灰、眼中充满绝望和怨毒的奶奶,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清:“奶奶放心,既然送了隔离区,我会按规矩给药。至于能不能熬过来,看您自己的造化和我手上的药材还够不够了。”
她没有承诺会用“最好的”药,也没有额外关照。公事公办,已是她基于医者底线和穿越者现代灵魂的良知,所能给出的最大仁慈。
两个负责值守的青壮上前,架起瘫软如泥、哭嚎咒骂的苏老太,向着隔离区拖去。自始至终,她最疼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都只是远远看着,没敢上前一步,甚至在苏老太被拖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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