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二等功的勋章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盒子里,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却仿佛一记无声的嘲讽。沈懿的回国申请,如同石沉大海,在层层递交上去之后,得到的回复永远是“正在研究中”、“情况复杂,需妥善安排”、“建议暂留原岗位,发挥更大作用”之类的官方辞令。
“渔夫”的通讯变得更加稀少和隐晦,最后一次联系时,他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大夫’,树欲静而风不止。归途多艰,慎之再慎。”
沈懿明白,这不仅仅是组织出于对她“长期潜伏价值”的考量,更深层的原因,恐怕是“暹罗”样本库那个加密后门程序引发的连锁反应。内部的眼睛在盯着她,某些人并不希望她这个时候回国,或许是因为她触及了某些利益,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成了需要被监控的“不稳定因素”。
直接求助大使馆?
那无异于将自己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让隐藏在暗处的对手狗急跳墙。
她不能冒这个险。
既然明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她想起了自己另一个身份,她如今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世界卫生组织的专家顾问了。这个身份具有相当的国际流动性和一定的政治豁免色彩,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跳板。
她先联系了之前在飞洲基洛瓦医疗站共事、如今已调任who总部紧急项目协调官的伊莎贝拉·罗西。
她以养伤期间反思飞洲经历、希望将传统医学与现代公共卫生更有效结合为由,提交了一份关于“建立突发疫情下传统草药快速筛查与応急应用指南”的项目建议书,并附上了自己的相关研究和在飞洲的实践数据。
伊莎贝拉对沈懿的能力印象深刻,深知她的价值,对此提议大为赞赏,立刻在内部推动立项。
很快,沈懿收到了who的正式邀请,以短期顾问身份,加入该项目工作组,工作地点主要在日内瓦,但也需要前往有合作基础的区域,包括亚洲进行实地调研。
同时,她主动联系了在内罗毕“天使之翼”事件后,她通过匿名渠道警示过的一位有良知、且后来在调查中提供过间接帮助的卫生部官员。这位官员对沈懿的专业和“神秘”背景心存敬畏与感激。
当沈懿委婉表示希望有机会能通过who框架,在亚洲地区尤其是东国推动一些公共卫生合作项目,以便“更好地贡献所学”时,这位官员心领神会,利用其影响力,在who西太平洋区域办事处为东国争取相关合作名额时,极力推荐了沈懿。
另一方面,她也没有完全放弃学术界的掩护。
她接受了波士一家以神经科学研究见长的顶尖医院的邀请,担任其神经科的特邀研究员兼客座医生,每周只需投入少量时间,这既为她提供了合法的停留身份和收入来源,也能利用医院的资源进行一些不引人注目的情报交叉验证和研究。
带着医院的职信和who的邀请函,沈懿离开了波士,前往锐士。
这里的氛围与米国的学术气息或飞洲的战火纷飞截然不同,充满了国际组织的官僚气息与外交辞令。
她投入到who的工作中,以其扎实的医学功底、跨文化的理解力融合了东方医学视角以及在危机地区积累的宝贵经验,很快就在项目组中脱颖而出。
她起草的指南框架逻辑清晰,兼具科学性与实操性,赢得了同事们的尊重。
但她真正的目标,始终是那个回国。
她利用工作之便,开始系统性地梳理who与东国相关的合作项目、人员往来、以及东国在传统医学国际标准化方面的工作。她注意到,东国方面近年来对传统医药的现代化和国际推广非常重视,投入了大量资源,也积极寻求与who等国际组织的合作。这是一个可以切入的点。
她精心撰写了一份报告,分析了当前国际传统医药合作中的瓶颈与机遇,并重点提出了“建立who-东国传统医药研究与转化联合中心”的构想,强调该中心在引领全球传统医药标准化、应对新发传染病、以及促进东西方医学融合方面的巨大潜力。报告中,她巧妙地引用了自己在米国的研究模型和在飞洲的实践经验,证明了自己是领导或深度参与此类项目的最佳人选之一。
这份报告通过正式渠道提交后,在who内部和东国驻锐士的相关代表团中都引起了一定的关注。东方代表对其中提及的“引领全球标准化”和“东西方医学融合”表现出浓厚兴趣。
然而,进展依旧缓慢。国际组织的官僚程序,各方利益的博弈,以及沈懿隐约感觉到的那股来自暗处的阻力,都让这件事悬而未决。
同时,沈懿也通过远程方式,维持着与医院神经科的联系。她参与一些疑难病例的线上会诊,偶尔提交一些研究笔记。这个身份让她能够合理地接触到全球最前沿的神经科学研究动态和病例资料。
她开始有意识地筛选和分析那些涉及罕见神经系统退行性病变、原因不明的脑炎、或伴有特殊基因表型的病例,尤其是那些发病区域集中或与奎恩已知活动区域(如南米、飞洲、东南亚)有交集的案例。她怀疑,奎恩可能不仅在测试基因武器和生物改造,也在进行某些针对人类神经系统的秘密研究。
果然,她利用她的研究访问权限,通过交叉比对医院的内部数据库和who部分非公开的疫情报告,她发现了几起分散在不同大洲、但临床症状和病理特征极其相似的罕见脑病病例。这些病例的共同点在于,患者都曾接触过某些“新型保健品”或接受过私人订制的“细胞疗法”,且发病后病情进展迅速,对常规治疗无反应。
一条隐藏在普通医疗记录下的、可能指向奎恩神经系统相关实验的暗线,逐渐浮现出来。
她将这些发现加密记录,这或许将成为她未来对抗奎恩的重要筹码之一。
转机出现在一次who西太平洋区域办事处的年度磋商会议上。
会议在亚洲马尼拉举行,她作为相关项目顾问受邀参会。
会议期间,她与东国代表团的一位副团长,一位气质儒雅、目光睿智的中年官员,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她没有直接提及回国事宜,而是就她那份关于建立联合中心的构想报告,与对方进行了深入的专业探讨。她渊博的知识、国际化的视野以及对传统医学精髓的深刻理解,给这位官员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交谈末尾,她看似不经意地提及:“其实,我个人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回国,将所学真正应用于祖国的医学发展和公共卫生事业,只是目前……”
她适当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没有多说。
那位官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沈博士这样的顶尖人才,正是国家发展所急需的。关于合作中心的提议,我们内部会认真研究。至于个人发展……事在人为嘛,总会有办法的。”
这句“事在人为”,仿佛一个模糊的承诺,又像是一句官方的客套。
但沈懿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丝松动的意味。
会议结束后不久,who内部传来消息,在东国方面的积极推动下,沈懿关于联合中心的提议被列为“重点可行性研究项目”,并初步提议,如果项目获批,前期筹备办公室可考虑设在东国。
而沈懿,作为构想的提出者和核心专家,自然被纳入筹备组的建议名单。
与此同时,医院那边,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也出现了。
医院与京市一家顶尖医院建立了神经科学联合实验室,需要派遣一名核心研究员常驻京市进行学术交流与项目协调,任期初步定为两年。
实验室东方负责人,恰好对沈懿在神经药理学和转化医学方面的研究非常欣赏,主动向医院提出了邀请沈懿的请求。
who的合作项目,医院的派遣任务……两条看似独立的线路,在此刻交汇,为她铺就了一条名正言顺、且难以被简单阻挠的回国之路。
沈懿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伊莎贝拉、那位官员、甚至可能还有那位东国副团长等人的暗中推动,当然,也离不开她自身无可挑剔的资历和前期精准的布局。
她立刻同时向who和医院表达了接受安排的意向。
这一次,那些无形的壁垒似乎松动了许多。
流程走得异常顺利。
一切似乎都已水到渠成。
who东国传统医药联合中心筹备办的调令函,以及医院驻京联合实验室的派遣通知书,几乎同时抵达了沈懿在锐士的临时住所。白纸黑字,公章赫赫,为她铺就了一条金光闪闪、名正言顺的归国坦途。甚至连之前若隐若现的阻力,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沈懿冷静地整理着行装,将重要的研究资料、加密数据备份,以及那枚冰冷的二等功勋章,妥善收好。
她预订了一周后飞往京市的机票,心中并无多少衣锦还乡的喜悦,只有一种即将踏入真正战场的凝重与决然。
然而,就在她即将向who办理最后离职手续、确认行程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久违的、经过多重扰频的加密通讯请求,接入了她从不离身的特制终端。
是“渔夫”。
沈懿心中微微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接通了通讯。
“ ‘大夫’ 。”
“渔夫”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你的调令和派遣书,收到了吧?”
“收到了。正准备按计划返回。”
沈懿平静地回答。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噪音。
“计划,需要变更。”
“渔夫”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你不能以现在的身份,通过常规渠道回国。”
沈懿握着终端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依旧听不出波澜:“理由?”
“理由很复杂,涉及最高级别的国家安全评估。”
“渔夫”的语气官方式地滴水不漏:“你在‘暹罗’的行动,虽然功绩卓着,但也暴露了某些……我们之前未能完全掌握的风险。你的回归,需要更加……稳妥的安排。组织上认为,你暂时留在欧洲,或者前往其他中立区域,继续发挥你的专业优势和价值,是当前局面下的最优选择。”
又是这一套!
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是毫不留情的阻拦!
沈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渔夫先生,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在组织的指令和授权下进行的。我所获取的情报,所建立的掩护身份,都是为了最终能够深入核心,完成计划任务。现在,契机就在眼前,你却告诉我,因为莫须有的‘风险评估’,要我放弃?”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究竟是奎恩和其内部眼线觉得我回去是个威胁,还是组织内部某些人,怕我回去掀开什么不该掀开的盖子?”
“注意你的言辞, ‘大夫’ !”
“渔夫”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组织的决定,是基于全局考量!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如果我说不呢?”
沈懿寸步不让。
“那你的所有身份,包括who和如今的职位,都可能面临‘不可抗力’的终止。你将……无家可归。”
“渔夫”的话语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通讯在一种极度压抑和不欢而散的气氛中结束。
沈懿放下终端,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夜色。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在她胸中翻涌。她精心布局,步步为营,眼看就要触及目标,却被自己人用“国家安全”这块巨石,死死挡在了门外!
怎么重活一世还是如此处处受到掣肘!
她不相信这仅仅是“渔夫”个人的决定,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更高层、更复杂的博弈。那个在“暹罗”样本库发现的加密后门,像一根毒刺,不仅扎入了系统,也扎入了组织内部,让她成为了某些人眼中必须被控制在外的“危险因子”。
难道真的要放弃?
继续留在海外,如同无根浮萍,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允许”?
绝不!
就在她陷入僵局,思考着是否要动用某些非常规手段强行突破时,一个她几乎快要遗忘的、极其隐秘的通讯频道,突然被激活了。
这个频道,只有她和她在最初的单线联络人——韩建轩知道。
而韩建轩,早已在多年前的一次任务后神秘消失,组织内部记录为“牺牲”。
频道里传来的,是经过特殊算法处理的、断断续续的文字信息,仿佛发送者处于极不稳定的环境中。
“‘大夫’……我是‘汉’……长话短说,我还活着,但无法现身。”
沈懿心中一震,韩建轩又出现了!
“你的回国之路被阻……原因复杂……非仅‘渔夫’之意……涉及内部……深层清理……与计划终极目标相关……”
信息断了一下,接着更加急促地传来:
“他们……不会让你轻易回去……你需要……通过最后的‘投名状’……证明你的……绝对忠诚和价值……并切断所有……可能的……潜在风险……”
“‘方舟’残骸……飞洲……雨林深处……疑似奎恩……紧急转移的……核心备份服务器……坐标随后发来……夺取或……彻底摧毁……”
“此任务……极度危险……九死一生……但成功……是你回国……唯一……通行证……小心……‘渔夫’……亦真亦假……”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频道彻底沉寂,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懿站在原地,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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