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乘风听着童姥那带着诱惑与审视的话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宛如八、九岁女童的身形上。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若练了这功夫,自己是否也会永远定格在某个稚龄?一个拥有成年灵魂、志在登临绝顶的强者,若永远顶着一张娃娃脸,纵有通天修为,也难有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这绝非他想要的未来。
他深知,童姥的形貌是源于多年前的走火入魔,并非修炼此功的必然结果。理论上,正常修炼未必如此。但这“未必”不等于“绝对”!一个尖锐的担忧刺入脑海:他如今筋骨未成,气血未定,正处于生长发育的关键期。这霸道功法涉及生命本源,能引动“返老还童”之变。万一其特性与他自身的生长之气冲突,导致身体被“锁定”在幼龄阶段……风险太大!他绝不敢拿未来的“成长”去赌。
必须拒绝,且要巧妙,不能引起童姥反感!电光火石间,急智与“影帝”素养启动。他脸上先露出一丝向往,旋即化为孩童的茫然与畏惧,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扑闪着泛起水汽的大眼睛,混合着依赖与委屈的表情,使劲往童姥胳膊上蹭,用奶气十足的嗓音抗拒道:“唔…唔…不要!姥姥…抱…好看!” 他刻意将拒绝包裹在纯粹的依赖和“赞美”中,歪曲了话题重点。
童姥显然没料到这般反应,微微一怔。看着怀里耍赖的小东西眼中纯粹的依赖,那丝因被拒而起的不悦,瞬间被哭笑不得的情绪取代。她轻哼一声,语气嗔怪却无怒意:“哼,没出息的小东西。” 此事便算揭过。
时光如水,在缥缈峰的冰雪与寂静中静静流淌。转眼数年过去,那个曾在石缝中奄奄一息的弃婴,已长成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童子。或许是内功筑基打下了良好基础,也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对“成长”的某种控制,他看起来比同龄孩子略显瘦小,但身形匀称,骨肉亭匀,一张小脸精致得如同玉琢,眉眼舒展间,已隐隐能窥见未来俊朗风华的雏形。
此时的天山童姥,真实年岁已逾八十载,然而“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神异,将她牢牢禁锢在女童的形貌之中。只是那双眼眸深处沉淀的沧桑与日积月累的威严,让她静立时自有股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度,灵鹫宫上下,无不敬畏臣服。
而当年尚显稚嫩的梅、兰、竹、菊四剑婢,如今也已出落成十三四岁的娉婷少女。她们身姿渐显,武功在童姥的调教下已有小成,开始逐渐分担一些宫中的事务,成为童姥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臂助。她们比月乘风年长约两岁,几乎是看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一点点长成如今这个聪慧伶俐的童子,彼此之间有着真正“青梅竹马”般的情谊。
回想起当初童姥那石破天惊的询问,月乘风至今仍觉庆幸。凭借婴儿的躯壳和成年灵魂的急智,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个可能让他永葆“童真”的天坑。
自那以后,童姥虽不再提独尊功,却也开始系统地传授他灵鹫宫的正统武学。从最基础的扎马步、调息凝神,到天山折梅手那千变万化的起手式,天山六阳掌初步的运劲法门,她都一一亲自示范,耐心讲解。月乘风学得极快,他那远超外表年龄的理解力和专注度,以及不怕吃苦的韧劲,使得他进步神速,常常能举一反三。这让素来严苛的童姥眼中,偶尔也会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之色。
除了勤修武功,月乘风对灵鹫宫藏书阁的兴趣也与日俱增。自识字起,他便成了那里的常客。他翻阅的不仅是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武功秘籍,更多是那些记载着医术、毒理、机关巧术、奇物志异乃至山川地理的杂书。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世界里,广博的知识有时比单纯的武力更能护身周全,更能开阔眼界格局。这份超乎年龄的“好学”,在童姥看来,算是这小子在枯燥练武之外一点“不错”的、值得鼓励的消遣,便也由得他去。
在经营人际关系上,月乘风更是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玲珑心思。
对待童姥,他始终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既有孩童对长辈的依赖与亲近,又不失恭敬。他会在她处理冗杂宫务眉宇间露出疲态时,乖巧地奉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暖茶;会在她独立山巅、望雪出神时,安静地待在一边,不吵不闹,或是用稚嫩的嗓音说些天真烂漫的童言童语,或是“不经意间”将新学的掌法招式演练得虎虎生风,引得她唇角微扬。近八十年的孤寂岁月,童姥的心早已包裹上厚厚的冰壳,但面对这个自己亲手从死亡边缘捡回、一点点看着长大、又如此聪慧贴心的“小家伙”,那坚冰之下,终究是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投入了缕缕温暖的微光。这份感情复杂难言,混杂着师徒之谊、祖孙之情,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不愿承认的,对长久“陪伴”的隐秘渴望。
而与梅、兰、竹、菊四姐妹的相处,则是月乘风在这冰雪世界里最为明媚温暖的时光。
年龄相仿使他们成了真正的玩伴。梅剑作为大姐,性子愈发沉稳,会像姐姐一般督促他功课,在他偷懒耍滑时板起小脸教训,却又在他因练功出错被童姥责罚后,悄悄寻了伤药和点心送去,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兰剑清冷少言,但在月乘风遇到武学疑难时,总会耐心解答,偶尔被他缠得无奈,也会破例指点他一两招精妙绝伦的剑法,眸中带着淡淡的纵容。竹剑天性活泼爽朗,是月乘风最好的玩伴,常拉着他满山遍野地疯跑,掏鸟窝、追雪兔,银铃般的笑声能驱散山间的清冷。菊剑则娇憨爱美,得了新的珠花发簪,总要第一个跑来问他好不好看,在他练功大汗淋漓时,也会捏着绣花手帕,细心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
月乘风心思灵动,深知如何与这些性格各异的少女相处。他嘴甜乖巧,“梅姐姐”、“兰姐姐”叫得又脆又甜;偶尔也会流露出属于这个年龄的顽皮,故意捉弄一下竹剑,或是说些俏皮话逗得菊剑咯咯直笑,眉眼弯弯。他安然享受着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陪伴,那份纯净无瑕、介于姐弟与玩伴之间的亲密情谊,是他童年最珍贵的礼物。空气中,悄然弥漫着少年少女们特有的、朦胧而美好的气息,只是此时的月乘风,更多沉浸在这份被关爱包裹的幸福之中,那份潜藏的、或许会随着岁月流转而悄然变化的暧昧情愫,尚在懵懂之中,未曾破土。
这一日,天山又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将宫殿楼阁装点得如同琉璃世界。
月乘风刚在院中练完一套天山折梅手的入门招式,收势而立,小脸因运动而红扑扑的,呵出的气息在寒冷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竹剑笑嘻嘻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个刚堆好的、憨态可掬的小雪人,非要塞进他手里。菊剑在一旁拍手雀跃,连声叫好。兰剑站在稍远处,看着他们玩闹,无奈地摇头,眼中却含着笑意。梅剑则静立在廊檐下,注视着院中的景象,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浅笑。
就在这时,余嫂步履平稳地走来,神色如常地对月乘风道:“乘风,尊主让你过去一趟,看看你新学的那招‘阳春白雪’,火候到了几分。”
月乘风闻声应下,拍了拍沾染在衣袍上的点点雪屑,对着四姐妹方向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便转身朝着童姥平日清修的后殿跑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飞雪与重重殿阁之间。
此刻的灵鹫宫,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之中。远处的江湖风波,距离搅动这片冰雪净土,尚有漫长的十数年光阴。月乘风在这与世隔绝的缥缈峰上,在他的“姥姥”和四位“姐姐”的羽翼庇护与温情陪伴下,正悄然成长,如同一株扎根雪原的幼苗,默默积蓄着未来足以震颤江湖、乃至搅动天下的磅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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